婚礼开始前三天,薄暖阳回顾家待嫁。
这段时间宁市进入初秋,天公作美,每日都是疏阔高远的大晴天。
漫城的金桂、银桂竞相开放,花香馥郁。
左殿亲自把薄暖阳送到顾家,他有许多不放心,殷殷叮嘱半晌,半是威胁半是诱哄。
薄暖阳垂下脑袋,双手揪住衣摆,不大想搭理他。
“......”左殿舔舔下唇,控住她后颈上抬,“听见了没?”
薄暖阳点头。
左殿半边眉梢一扬:“那你重复一遍。”
“......”
忘了。
男人额角的青筋浮了,他咬住腮上的肉,摁着脾气,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旁边围观的一群老老少少饶有兴致的看热闹。
讲完后,见女孩子依然心不在焉,左殿有点泄气,他干脆大手一挥:“你们把这院子给本少围了,少夫人若要出门,先...”
不待他说完,薄暖阳穿着精致小皮鞋的脚重重往他鞋面上一踩。
左殿嘶了声,捏住她脸:“记住了没?”
“......”扫了眼那十几个彪形大汉,薄暖阳不情不愿,“记住了。”
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左殿也不乐意,他手掌移到她脑袋,稍用点力,压下去,重重揉了一把:“想要什么就跟老公说,立刻让人给你送来,行不?”
薄暖阳鼓着腮点头。
“......”定定地凝了她几秒,当着众人的面,左殿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笑一个。”
薄暖阳烦了,双手推住他腰,用力往外赶:“你走吧,不是很忙吗。”
左殿顺着她的力往外走了两步,他手臂朝回兜,将她捞进怀里,低低的声问:“闹什么呢,就因为不让乱跑?”
“......”薄暖阳轻哼,“瞻哥儿和蛮姐儿为什么不能陪我待在这?”
“不是解释过了,”左殿耐心说,“他们得练走台...”
“你骗人!!”薄暖阳不相信,“你就是怕我跑了,再把俩孩子给带跑。”
这样他就彻底的人财两空,连孩子都没了。
左殿淡抿了下唇,没完全否认她的说法,他清了清嗓子,坦然自若:“只要他们俩在我手里,就不怕你跑。”
“......”
合着拿俩孩子当人质了。
薄暖阳噘起下唇,又开始推他:“你滚。”
“你笑一个,”左殿身形稳得很,不动如山,“新娘子哪能老噘嘴。”
“......”薄暖阳立刻把嘴唇抿住,嗓子里闷出含糊的一个字,“滚。”
男人喉咙里低低的几声笑,捧住她脸乱亲:“滚了滚了,手机随身带着,嗯?”
絮絮叨叨的交待了一堆,直到外边的人催了,左殿才迈步离开。
谭水和薄文一边一个,啧啧啧好几声:“你这找的是老公还是老妈子。”
“窒息,太窒息了,”薄文哼笑,“跟管孩子似的。”
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忙碌,到处挂着红色的灯笼,张贴着大红色的喜字。
“他是被之前的几次事吓到了,”薄暖阳温吞道,“生怕再出点什么岔子。”
谭水摆摆手:“不讲这些,走走走,正好人多,凑桌牌搭子。”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薄暖阳连赢了许多把,她收钱都收到手软。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黄昏,杉杉脚步匆匆地进来,手里还举着电话:“姐,你带手机了没,怎么不接姐夫电话?”
“......”薄暖阳诧异回头,“带了。”
她点了点自己手机,上面确实有十几条信息和电话。
但她都没听见。
估计是玩牌玩大了。
杉杉无语中,她指指自己手机,用口型说:“发火了。”
“......”薄暖阳肩膀一塌,连忙接过手机,钻进旁边的小房间,弱弱的打招呼,“老公...”
“薄暖阳!!”电话那头,男人摁着火的嗓音卡顿似的传进来,“老子是怎么叮嘱的?”
薄暖阳缩缩脖子:“太吵了,没听见嘛...我赢了好多钱,给你买东西好不好?”
“......”左殿深吸了口气,“一直在玩牌?”
薄暖阳嗯嗯两声:“我一直赢哎,你都没见着,不耍赖也能赢这么多...”
说到兴事,她叽里呱啦,跟个唠叨婆似的,兀自讲了许久。
左殿原本一肚子火气,也在她这些轻言细语中慢慢退去。
她讲了多久,他就听了多久。
最后,等她停了,左殿才不冷不热说:“叫家里的甜点师做了些甜品,估计快送到了,趁热吃...睡前老公再给做个厚椰乳可可叫人送去...”
“不用的,”薄暖阳感觉麻烦,“这边也有。”
“喝得惯?”左殿音调微微上扬,明显不悦,“不是说,只喜欢老公煮的?”
“......”
短暂的停顿,薄暖阳没压唇角的笑,乖乖地应了个好,甜甜说:“确实喝不惯,还是我老公煮的最好喝。”
电话那头,男人矜持的扬眉,又控制不住的沉出声笑:“德行,回娘家也不如待老公身边舒服吧?”
“......”薄暖阳快绷不住笑了,她温温柔柔的哄着这个傲娇的男人,“是的哟,谁都不如我老公对我好。”
男人明显吃这一套,被哄得服服贴贴。
连最初打电话来时的恼怒都散得一干二净。
挂断电话后,恰好甜品也送到,谭水来喊她,薄暖阳笑个不停。
“吃错药了你?”
薄暖阳擦擦眼泪,软着声:“真有点想我老公。”
那个姿态傲娇,嘴硬心软,一副“快点来夸我快点来夸我”的男人啊。
“......”
这样打打闹闹了两日。
宁涛玩完一局牌,顺带瞥了薄暖阳一眼:“妹妹,干嘛呢,抱着手机半天了,过来玩会。”
“她不玩,”薄文洗了牌,“得回她老公信息,平均半小时一条信息,两个小时一个电话。”
谭水补充:“还有一日三餐,下午的点心,晚上的睡前牛奶,啧啧啧,跟咱们家会饿着他老婆似的。”
其余众人点头。
薄暖阳不搭理他们的打趣,把信息回了。
宁涛有些醋意,他把牌摔了:“妹妹,哥给你办一场单身派对。”
“......”薄暖阳嘴角一抽,“单身?派对?”
宁涛拍手:“对,以后就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依小二的性子,你指定被管的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婚前不抓紧机会浪一回?”
“......”
你才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而且她已经有家有口了好不好。
现在只是补办个婚礼。
早已经不单身了。
“办办办,”另外的人全部赞同,“玩了两天牌,腻味死了。”
薄暖阳:“大左不让出门乱跑。”
“妹妹,你怕他个铲铲,”宁涛撺掇她,“他说别乱跑,咱没乱跑呀,咱这是规规矩矩的跑,哥给你安排,别丢咱顾家的脸,听见没。”
“......”
说办就办,宁涛行动迅速,即刻在名下的一家会所留了大包,除了顾家和宁家的年轻人,还有百谷镇的小伙伴都来了。
包厢里哭叽鸟嚎的,薄暖阳被拉着灌了些果酒。
她不胜酒力,几种果酒掺杂,后劲不小,很快就晕的七倒八歪。
醉意朦胧间,她趴在谭水怀里,包厢里不知是谁唱起了歌,主题是【朋友】。
歌声荡气回肠,气势蓬勃。
薄暖阳抱住谭水胳膊,小小声说:“就差妮妮和呼延青了。”
谭水揉她脑袋,轻声安慰道:“都在呢,都能看见的。”
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薄暖阳只冲她傻笑。
恍恍惚惚似乎过了许久,有那么一刻,包厢里的动静停了,静谧的像是按了空格键,暂停住了一切。
薄暖阳视线不清,只觉得原本的彩色世界在一瞬间进入了默片时代。
仿佛来了什么大人物,一切鲜艳的事物都黯然失了色。
她笑的傻兮兮,伸手摸住面前的人:“胖虎哥...你这会所...还有这种绝色...”
宁涛重重的咳了声。
“咳什么,”左殿冷着脸,斜睨他,不愠不火,“带我老婆来自家会所泡男人,会做生意。”
这语调阴阳怪气的,宁涛咂巴嘴:“这这这是我们顾家的活动...”
左殿横抱起醉熏熏的女孩子,迈步往外走的同时,冷沉着声:“你明天不跪足五个小时,老子跟你姓。”
宁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