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暖阳不赞同他的说法，她轻哼，把裙子交给服务员包好，扭过脸看他：“你不许乱说话，被右右听见了要生气的。”
“本来就丑，”左殿吊儿郎当的，“还不许人说了？”
“......”这一幕仿佛眼熟至极，薄暖阳瞪他，“你还说！”
左殿瞧她，他上半身微弯，逐渐拉近两人的距离，用一副欠揍的口吻，拖着调：“就、是、丑。”
薄暖阳的脸被气红了。
这男人好的时候很好，温柔的时候也软的不像话，但欠揍的时候，她真的想揍他。
她鼓起腮，兀自跺了跺脚：“那你就丑着！！”
说罢，她一扭身子，气哼哼的在店里转悠，又挑了两套裙子，吩咐服务员一起装了。
那两套裙子与左右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是亲子装。
薄暖阳买给自己和蛮姐儿的。
家中的三个女孩子都穿这种，他再说丑，惹众怒，挠不死他。
左殿：“......”
他嗤的笑了，为她幼稚的举动。
薄暖阳更恼了，她捏住男人衬衫，往收银台拖：“付钱！”
“......”
左殿乐了出声，他掏出卡递给收银，忽地想起曾经的趣事，又撇过脑袋，瞧了眼气到脸颊发红的姑娘。
他手肘支在桌面，眉梢一扬，坏的明目张胆：“诶，曾经有人因为老子帮她买了件衣服，死活要把钱还我，不然就又哭又闹...”
他眼神上下打量，意味不明：
“现在怎么不闹了？”
薄暖阳知道这个男人坏得很，她板着小脸，啪的掏出手机，一点都没惯他：“那我自己付。”
“......”左殿脸子黑了，“还不许老子说句话了？”
薄暖阳生怕气不着他，朝服务员伸手：“卡还他，我用手机付。”
服务员憋笑，果然很配合她，站那儿没动。
没人给他台阶，左殿一团气堵在胸口，险些没上来，他没好气道：“刷卡。”
“不用，”薄暖阳一句接一句顶他，“我有钱。”
左殿：“......”
早知道不嘴贱了。
结完账后，薄暖阳理直气壮把袋子扔给他，并且言之凿凿：“我付了钱，那你出点力吧。”
“......”左殿舔舔下唇，亦步亦驱跟在她身侧，“老婆，宝贝儿...我错了...”
薄暖阳噘唇，昂首挺胸往前走，小步子迈得飞快。
“老婆，”左殿大步跟上，手指拢住她肩，“真错了，给你买披萨吃，行不？”
薄暖阳摸摸肚子，恰好闻到披萨店内透出来的香味，她眨眨眼，小心问：“我能喝杯凉的金桔柠檬水吗？”
“......”
不能。
体检时医生才说过，她例假六个月没来，要严控凉的东西。
薄暖阳觑他神色，颇有些失望：“不能啊？”
外面盛暑天，她不想喝热饮。
左殿不忍她失望，又怕她身体受不住，立在那里束手无措，不知该怎样答她。
他温沉磨出句：“你乖，好不好？”
“哦，”薄暖阳轻轻叹息，没有强求，“那我不喝。”
“......”
她这样，左殿心尖都酸了，孕期让她控糖时已经勉强她几个月。
他连她这么点小愿望都完成不了。
男人脸上表情变化多端，薄暖阳捏住他衬衫，轻轻扯了下：“走呀，我不喝。”
“宝贝儿，”左殿回过神，漆黑的眸子满是愧意，“有没有其它想要的，什么都行。”
他想在其它方面弥补她。
薄暖阳唇角自然上抬：“那我晚上想带孩子们睡。”
“......”左殿脸子垮了，“换一个。”
薄暖阳心底怒气值开始上升：“那我想自己睡。”
左殿嘴巴动了动，又一句“换一个”没出口，面前的女孩子就义愤填膺的踢了他一脚：“你说过什么都行的，结果什么都不行，你不仅坏、还说话不算数，还爱装鬼吓人！！”
她伸出手，手指都在抖，颤着尾音骂了句：“你这个...这个在许愿池装王八的老乌龟！！”
“......”
左殿额角都抽了，他握住她那根手指，将她整只手团进掌心。
“哪儿学来的骂人词汇？”
倒是比之前有进步，有新词儿了。
薄暖阳绷着精致的小脸，哼了声，不搭理他。
“还有，”左殿另只手钳住她下巴，逼她面向自己，“什么老乌龟？老子就算是个乌龟也是个帅乌龟行不？”
“......”薄暖阳有点扛不住，她眼睛猝然亮了几点光，“你是乌龟？”
左殿细细的眼睫压下，瞥她：“咱那俩孩子是什么，小乌龟？”
“......”
算了算了。
不能骂了。
再骂全家都进去了。
薄暖阳唇角漫开笑意，女孩子脾气来得急，去的也快，因这场争执，她的亲昵乍然增厚几分，忍不住抱住男人结实的手臂。
“我想加份鸡翅，”她甜甜的唠叨，“还要布丁、意面...”
男人深邃的眸子漾出笑，顺着她力道往内走，不管她说什么都温柔应着，哄着她能多说两句话。
-
这天晚上，薄暖阳坚持要带三个孩子睡，任凭左殿怎么反对都没用。
几个孩子睡前疯闹了半晌，抱着她各种亲亲黏糊，薄暖阳一颗慈母的心泛滥成灾，伸开两边手臂，把三个孩子都搂在怀里。
左右大了，左家的基因在她身上完整的体现，她伸展着长腿，脆生生地说：“嫂嫂，小胖和小花老是问我你回来了没，他们说，大家都夸你是英雄。”
“......”薄暖阳稍稍吃惊，“哪里英雄了？”
左右窝在她怀中：“你抓到了坏人，那个赵爷爷...”
她扫了眼另一侧的两个宝宝，压轻声音：“死的可惨了，大家伙都快要把他打死了。”
“......”这是薄暖阳首次听到赵松石的消息，她长睫扇动，避重就轻，“都过去了。”
左右嗯了声，依恋地趴在她肩：“嫂嫂我好想你。”
小姑娘个子抽条，脸型也逐渐长开，她眼中气息桀骜，浑身透着冷艳。
只有跟自己撒起娇来，才像个孩子。
薄暖阳在她额头亲了亲，贴进她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嫂嫂跟你讲个秘密，你不许说啊。”
左右来了兴趣，重重点头。
“其实，”薄暖阳用气音，轻轻的，“我没想做别人的英雄...”
说到这，她眉心微蹙，那一晚在船上的场景快速而又模糊在她脑中过了一遍。
有些东西不清不楚，但那种感觉却极为强烈。
薄暖阳盯着左右跟她哥很像的下巴，脱口而出：“只是怕你哥再出事。”
那段回忆不大连贯，薄暖阳除了想抓住赵松石为呼延青她们报仇外，更为浓烈的，是害怕赵松石逃了，积存力量卷土重来。
而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一定是左殿。
她唇色发白，脑袋又开始痛了。
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嫂嫂，”左右蹭地起身，“你没事吧？”
她声音并不大，然而话一落，卧室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男人大跨步进来，他像是一直守在外面，又被左右的声音惊到。
薄暖阳半边脸埋进枕中，屏着呼吸忍痛。
直到她被男人捞进怀里，左殿焦急唤她：“宝贝儿是不是头痛？”
怕吵醒另两个孩子，薄暖阳把头埋进他怀中，手指将他衣服攥出厚褶，呜着声：“你别吵。”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左殿不停按揉她太阳穴，试图减轻她的痛苦，“医生说了，不能硬想，要慢慢来。”
那钻心的痛慢慢消失，薄暖阳喘息着，从他怀中抬头：“你怎么在这？”
“......”左殿手上动作微顿，支支吾吾的，“我一直...在外面，万一你改主意了，我就带你回去睡...”
左右翻白眼。
薄暖阳平复呼吸，轻轻推他：“你回去吧。”
“行，”左殿从善如流，抱着她起身，“那咱们回去睡。”
“......”
她说的是，你回去吧。
而不是，咱们回去吧。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