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青看见了赵松石和柯悦斯的来往。
那刘思妮...也看见了某件事情？
“表姐，”赵天蓝唇角浮起嘲笑，“你不会以为赵松石只是有点喜欢小女孩的爱好吧？”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薄暖阳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下。
赵天蓝看了她几秒，把视线移开：“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
“他的势力太大了，”赵天蓝抱着枕头起身，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想要把小二哥抢过来。”
她身边唯一可以跟赵松石抗衡的，只有左家。
只有左殿这种目空一切、为了女人会上天入地而不是权衡利弊的男人。
她同样走到窗边，跟薄暖阳并肩而站。
“刘思妮死后，我受了重创，”赵天蓝接着说，“而柯悦斯用各种办法跟我解释，说这只是个意外...或许是逃避，我无法面对，选择了相信她。”
薄暖阳抓住一点突兀：“你不知道柯悦斯跟赵松石的关系？”
否则，她为什么会相信柯悦斯，为什么会一直跟在她手下学习。
赵天蓝笑了出声，她摇头，像是在自嘲：“不瞒你说，直到蒋苏珊被找回来，蒋家的人托了关系，请了柯悦斯回来为她治疗。”
一直到这时，她都不清楚。
“蒋苏珊死了后，”赵天蓝眯起眼，语气有两分惋惜，“我才骤然反应过来，哪有这么多巧合...”
薄暖阳不解：“你认识蒋苏珊？”
话一落，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场景。
当时她和左殿去拍婚纱照，曾在燕湖时遇见了穿着黑色的陈圆。
很快，他们去了古镇，遇见了蒋苏珊。
那是不是代表了什么。
“表姐，为了把你们引去那个古镇，”赵天蓝笑，“我费了不少周折呢。”
“......”薄暖阳心下一惊，“什么意思？”
赵天蓝：“只有小二哥，才能把蒋苏珊救出来。”
当时若只靠蒋家，怕是不行的。
蒋苏珊的出现，会打破赵松石安稳的生活，赵松石不会让她回来的。
几方势力胶着，左家插了一手，这胶着的状态便失了平衡，往正义这边偏向。
难怪。
难怪当时陈圆会两次出现在那附近。
“我费尽心思想要救出来的蒋苏珊，”赵天蓝轻声说，“只跟柯悦斯见了一面就死了，别人相信她是自杀，我是不信的。”
她不得不怀疑上了柯悦斯跟赵松石的关系。
“表姐，再跟你说件事吧，”赵天蓝说，“当初绑架小二哥的王士标在牢里自杀，是赵松石逼的，温凯将要回国，赵松石怕王士标为了这个儿子咬出自己，只能先灭了他的口。”
而不明真相的温凯，把父亲的死，算在了左殿头上。
薄暖阳脸上忽地退去血色：“是赵松石想要杀他？”
左殿没跟她说过这事。
“一直都是他啊，”赵天蓝说，“赵松石睚眦必报，小二哥当年为了救我，跟他结了仇，又知道了他这么不堪的秘密。”
薄暖阳大脑一阵眩晕，她手掌紧紧抓住防盗窗，指节都泛了白。
她喉咙涩极了：“你既然知道他这么多秘密，为什么不报警？”
“......”赵天蓝明显的愣了一秒，她很快醒了神，倏地笑开了，“表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报警？”
静默。
冗长的安静。
赵天蓝止了笑：“如果法律有用的话，我何必忍耐这么多年，你明明白白知道蒋苏珊和呼延青是死在他手上，可是你拿他有办法吗？”
“......”
薄暖阳被问住了。
她没办法。
她想用正常的手段来制裁这种恶人，完全行不通的。
而赵天蓝，又何尝不是这样。
薄暖阳看向她，平静地问：“你害死的那些人呢？”
“......”赵天蓝睁大眼，满脸不可思议，“表姐，那些男人不该死吗？”
职场潜规则的男人刘荣，仗着手中的权力，肆意凌辱手下的女职员，他不该死吗。
马东行，抢了易黎萍的财产，不顾她有孕，妄想将最后那点卖公司的钱也拿走，不该死吗。
那晚，在烧烤店的男人，逼着一个女人，一千块钱喝一杯酒，后来揪住她头发打她，他不该死吗。
“赵天蓝，”薄暖阳转头看向窗外，“你恨透了赵松石，却没发现吗，你的做法，跟他的，如出一辙啊。”
那个屠龙的少年，最终，成为了那条恶龙。
赵天蓝脸色迅速变的苍白，她重重喘息：“我跟他不一样，他是在害人，我是在救人。”
“表姐，”她继续说，“你曾经说过刘思妮的话，女孩子应该帮助女孩子，你记住了，我也记住了，我把那些陷入困境的女人救出来，让那些得不到报应的男人去死，不对吗？”
“你只是把对赵松石的恨意，转嫁到了那些没有还手能力的男人身上罢了，”薄暖阳轻声说，“罪魁祸首一直活着呢。”
她没管赵天蓝复杂的眼神，举动间，脚步也凝重起来：“刘荣犯的性骚扰罪、马东行是道德层面的问题，烧烤店的男人跟那个女人是你情我愿，他们有的违了法，确实肮脏又恶心，但没有一条律法可以判他们死刑。”
“表姐！”赵天蓝嗓音尖锐，“你不要太圣母了！！你放眼看去，吃亏的，是不是都是你这种老实又乖巧听话的人！！”
薄暖阳唇角抿住，她眼睫垂下，沉甸甸地压住眼睑，也遮盖住眼底情绪。
夏日的阳光经过玻璃窗的过滤，柔缓静谧。
“赵天蓝，”薄暖阳鼻尖发酸，音色底调有似有若无的难过，“吃亏的到底是谁啊？”
赵天蓝愣住。
薄暖阳咽下巨大的悲怆，看向她：“一旦事发，你和陈圆，都跑得掉吗？你原本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会让大姑这么伤心，陈圆也还有很多以后，但你们害了这么多人，你们再也不可能有以后了。”
她们以后的路，被她们的选择给亲手斩断了。
她们为了那些肮脏又不值得的人，赔上了女孩子青春如花的后半辈子。
许是提起顾嘉，赵天蓝双眼变红，她僵硬地扭过头。
场面再度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流冰封住。
不知过去多久，赵天蓝咬牙道：“他们都该死，我不后悔。”
“那我呢，”薄暖阳轻声问，“我也该死吗？”
“......”
“李富贵跟踪我的事、落水的事、”薄暖阳一一摊牌，“在四州被催眠的事，你这么想让我死，是因为我也害了许多人，也该死吗？”
她平复呼吸，尽量温声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们或许还害了更多的人，确定其中没有一件是误会？确定没有一个跟我似的，是无辜的、是你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私欲随意泄的愤？”
赵天蓝不由自主的后退。
“你知道赵松石这么多的秘密，”薄暖阳紧紧盯住她，“你猜他为什么会容你到现在？”
赵天蓝眼睛里浮起茫然，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的骨子里，”薄暖阳一字一句道，“流着同样的血。”
“......”
赵天蓝唇上最后的那点血色，倏地褪尽。
她手指抓紧枕头，骨节凸出发了白，连声线都抖了：“你在说什么？”
薄暖阳抿抿唇角：“你跟他，是亲生父女。”
“...不可能！！”赵天蓝接连后退，软唇哆嗦，“不可能，我不是他亲女儿，我没有这样的爸爸...”
“你爸爸手上断送了不知多少姑娘的性命，”薄暖阳冷冷道，“你的手上，不知道断送了多少男人的性命，这个世界，有你们父女俩，得灭亡。”
赵天蓝显然不能接受赵松石是她亲生父亲的事实。
她忽地扔掉枕头，双手抱头，用力尖叫。
门外踢踏的脚步声凌乱，卧室的门被人踹开。
左殿眼神慌乱，视线直接扫了过来，大跨步过去，把薄暖阳捞进怀里。
“我要杀了你！！”赵天蓝猝然抬头，“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左殿眸温沉降了十几度，他脚踝略动，下一刻就要踹过去。
“赵天蓝，”薄暖阳抱住他腰，提高音调，“你去自首吧！！”
赵天蓝喘着粗气，恶狠狠地望着她。
薄暖阳缓了缓，才一字一句提道：“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跟我联手，找出赵松石犯罪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