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宁静,邻居们也都睡了,少年冷硬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薄暖阳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在这一块,她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没吃过猪肉,却看过猪跑的啊。
她身边有些同学交了男朋友,人收到花,都是很大方地分给了朋友,也没见人男朋友有什么意见。
场面有些僵持住。
薄暖阳被他骂的有点委屈,破罐子破摔地说:“那我去跟她们要回来!”
“薄暖阳!”少年声音冷到结了冰,一字一句地控诉,“你真是老子见过的最没良心的一个。”
“......”
薄暖阳被这话伤到了。
她眼圈滚烫,低下脑袋,不想再理他,尽量平静地说:“谢谢你送的花,我明天去买来赔你。”
说罢,她转身进了院子。
少年双眼猩红,不管不顾地进了院子,扯着她的手腕带进怀里,又将她带出了院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薄暖阳又气又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干嘛,我现在没有,你发火也没用。”
“老子是为这个发火吗!”少年把她抵在墙上,摁着蹭蹭住外冒的火,“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自己要不要听听?”
薄暖阳不太习惯跟别人吵架,她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说:“你松开。”
“......”看到她发红的鼻尖,少年心情急转而下,手上力气也松了两分,“你敢哭试试?”
薄暖阳没说话。
沉默片刻。
少年闭了闭眼,用力忍着恼火的情绪,生怕自己再把人给弄哭了。
过了半晌,他终于冷静下来,沉缓地问:“我是为花吗,是不是我送你的东西,你都能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转送给别人?”
“......”薄暖阳被他问懵了,“我没有。”
少年打断她:“你有,你刚刚连想都没想,全给人家了。”
“......”薄暖阳感觉有点冤,“人家要了呀。”
“那要是别的呢,”少年顿了顿,声线平直地追问,“不是花,是其他的礼物,只送给你一个人的礼物,人家要,你会不会给?”
“......”
这个设想很莫名啊。
怕她不明白,少年举了个例子:“我把我的吉他送你,别人很喜欢,跟你要,给不给?”
“不给,”薄暖阳又不傻,“这个我怎么会给。”
听到这个没有犹豫的回答,少年心绪稍平。
他平复了下怒气,淡声问:“真的?”
“真的,”薄暖阳忍气吞声地答,“我看我同学她们收到男朋友花,都是分给小姐妹的啊,我以为可以的。”
少年顿了顿,眉梢一扬:“你同学男朋友送的花?”
“啊。”
少年脸上表情直接暴雨转晴,嘴角也松了下来:“那,那这样的啊。”
“啊,”薄暖阳也搞不明白,“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送人家了。”
少年抿唇,好像很别扭,话也说得磕巴:“没不喜欢,就是,就是以为你不在乎我送的东西。”
“......”这话好像有点暧昧,薄暖阳讷讷道,“我没这个意思。”
场面定格了几秒。
大概也知道自己误会了,少年耳尖悄悄的红了,他犹豫着伸手,捏捏她柔软的脸蛋:“那,那扯平,行吗?”
“......”薄暖阳抬眼,“我真的是你见过的最没良心的一个吗?”
“......”
见她一副算账的模样,少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你一个。”
薄暖阳:“什么一个?”
“姑娘,”少年抿唇,弱弱地解释,“我没跟别的姑娘处过,不清楚有没有比你更没良心的。”
“......”
这话不知道是褒还是贬。
薄暖阳心头有些无力,也不打算跟他计较了,摆摆手,想回家睡觉。
以为她还在生气,少年连忙握住她手腕:“不气了,好不好?”
“嗯。”
“......”少年舔舔嘴角,接着哄她,“那你笑一个。”
薄暖阳嘴角弯了下。
感觉笑得有点勉强,少年不大满意:“你还在生我气。”
“没有,”薄暖阳好脾气地解释,“我就是想睡觉了。”
也不知道信没信,少年转了话题:“那明天来玩,弹吉他给你听,行不?”
薄暖阳提醒他:“我明天要睡懒觉。”
“......”少年也想起这茬,“那吃完午饭就过来,行吗?”
薄暖阳被他黏糊的受不了,点头应:“好。”
听到她答应,少年才确定她没再生气,悄悄地吐了口气,把她送回了家。
-
房车空间不大,天窗还未关上,左殿怀里的姑娘已经睡熟了,几根发丝黏在白皙的脸上。
他伸手捏捏她的指尖,突然感觉极为庆幸。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人终究还是成了他的。
村子里的夜越来越凉,左殿把被子帮她裹好,打算起身把天窗关掉。
刚坐起来,便听见远处传来的一声凄厉尖叫。
他动作顿住,下一刻,连忙把薄暖阳搂进怀里,捂住她的耳朵,生怕吓到她。
然而他动作再快,薄暖阳还是听见了,她打了个哆嗦,睁开眼,以为自己在梦中:“大左,好可怕。”
“不怕不怕,”左殿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没事啊,老公在呢。”
那尖叫声只持续了两秒便消失,左殿眸色沉沉,又低头哄她:“可能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或者是猫叫。”
停了这么会,薄暖阳已经彻底醒了。
在这个不着边际的偏远古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不是的,”薄暖阳压着不安的心,小声说,“我听着像女人叫的。”
“......”左殿低笑了声,“你听错了,老公把天窗关上,嗯?”
薄暖阳往里面缩了缩,让他起身去关天窗。
天窗刚关上的那瞬间,那个声音再度传来。
这次好像离得近了些,还有隐约的脚步声。
薄暖阳浑身发毛,光着脚下地,没来得及穿鞋,就被迎面过来的左殿捞进怀里抱着。
男人声音也凉,却依然在安慰她:“没事,你在这待着,老公出去看看,嗯?”
“不要,”薄暖阳圈紧了他的腰,不停摇头,“你别去。”
万一外面有什么人力不可抗的东西,他出去了岂不是很危险。
左殿额角跳了下,这么紧张的气氛下,居然被她的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他耐心地说:“是人,有脚步声。”
“......”
听他这么一说,薄暖阳抬头,眼睛里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惶:“那,那我跟你一起去。”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左殿扯唇,“那再穿件外套。”
“好。”
衣服刚刚穿好,车门就被敲响,同时,摄影师的声音传来:“二少,没事吧?”
“没事,”左殿走过去把门拉开,“怎么回事儿?”
摄影师压着声音说:“村子里有个女人跑了,听说脑子有病好多年了。”
“找回来了吗,”薄暖阳走过去,“我听那声音是不是被人打了?”
摄影师咳了咳:“少夫人,找回来了,这种地方咱们来的时候您也看到了,跑不出去的。”
说到这,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而且这边整个村都一条心的。”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带了点莫名的深意。
助理也牵着左右过来,小姑娘揉着眼睛:“嫂嫂,我要跟你睡。”
“好,”没等左殿开口,薄暖阳就把她牵上来,“是不是吓着了。”
左右抱着她腰不松手,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身后又传来阵阵脚步,旁边的保镖恭敬地说:“二少,是村长来了。”
左殿嗯了声,将视线定在薄暖阳身上:“带小鬼进去。”
“好。”
村长大概是来道歉的,像是生怕因为这场变故惊扰了他们这个大客户。
透过车窗,薄暖阳往远处看,一群人打着手电筒,推搡着一个女人往村子里面走。
那女人光着脚,穿着邋遢,却不停地回头往这边看。
在某一个瞬间,薄暖阳感觉她看了自己一眼。
女人眼睛含泪,并不像摄影师说的,脑子有病许多年了。
她的指向性好像很明显。
她想来到车边。
想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