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的跑到医院,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抽血时,左殿看着细细的针头插/在薄暖阳瘦白的胳膊上,他眉心控制不住地跳了下,板着脸问:
“一定要抽这么多血?”
左小司头大:“不多,正常范围内。”
“......”像是怀疑他的技术,左殿没表情地瞥他,然后又抱紧了怀里的人,好声哄着,“痛不痛?”
这点痛薄暖阳是不怕的,她主要是脑子有点迷糊,再加上犯困,老实地靠在他怀里,不想说话。
左小司冲护士摆手,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他轻咳了下:“弟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帮她把个脉?”
左殿知道左小司最近在进修中医,他点头:“把不准就别学了。”
“......”
知道他素来是个什么德性,左小司呸了他一声,便专心地把起了脉。
而后又观察了一下舌苔和眼睛,最后得出结论:气郁血滞。
左殿抽了张消毒纸巾,把他碰过的手腕处擦了擦,语气有些不耐烦:“说点人话。”
“......”
左小司咬牙,他大半夜的正在家做着美梦,一个电话被喊来就算了,还嫌他脏?
还怀疑他的技术?
还这么不耐烦的对待他这个医生?
“心情不好能明白?”左小司没好气地说,“心里憋太多事,长期压抑伤心,好懂?”
话音一落,病房里沉寂下去。
见他神色冷肃,左小司叹气:“不是喜欢的跟个命疙瘩一样吗,怎么还能让人难过成这样?”
“完了没,”左殿声音平直,听不出来情绪,“滚吧。”
“......”
没过多久,护士过来把点滴挂上,弄好后退出病房,又把门从外关好。
左殿安静地坐在床头,目光盯在薄暖阳烧得有点红的脸颊上。
折腾了这么久,她已经沉沉入睡,眼睫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又乖又可怜。
左殿背脊微弓,身子有点前倾,手掌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无奈低语:
“你到底想跟老子闹什么啊,老子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直接说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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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点滴挂完,护士来拔了针。
窗外的天空露出一丝白。
许是刚退了烧,薄暖阳突然被惊醒,她睁着黑到纯粹的眼睛,不知在看向哪里。
左殿刚端了温水过来,打算帮她先擦个身,见状把盆放到一边:“怎么醒了,再睡会。”
似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薄暖阳有点空的眼睛逐渐填了丝看不懂的内容。
她怔怔地喊:“大左。”
左殿弯腰低头,把耳朵凑了过去:“怎么了?”
魂魄似乎也在游移,薄暖阳仿佛是依从着本能,抓着声音,将视线移了过去。
她瞳孔失了光彩,显得黯淡,浑身透着沉沉病气。
见状,左殿嘴角拉直,心口越来越透不过气。
不知是想到什么,薄暖阳又喊:“大左......”
“我在。”左殿用脸颊蹭了蹭她的。
两秒后,薄暖阳眼尾滑落一滴泪,开始哽咽:“大左......”
咱们走吧。
离开这里。
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想跟你办婚礼。
想做你最美的新娘。
想给你生孩子。
想跟你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之下。
“......”
左殿等了许久,再也没了下文。
病房里微弱的灯光打在左殿脸上,眼尾有点莫名的红,他曲着拇指蹭掉她的眼泪,又掀了被子上床,把她抱进怀里,小声哄:
“宝贝儿乖,大左在呢,抱你睡,嗯?”
薄暖阳病得昏沉,往他怀里钻,直到被抱紧了才感到安稳,很快又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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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半夜挂了两瓶点滴才退掉的高烧,再次卷土重来。
左殿熬的眼睛通红,双手叉腰,背对着病床,声线冷硬:“能不能行,不能我们转院。”
“......”护士把检验单递了过来,左小司一张张地翻看,知道他着急,好脾气地解释,“弟妹白细胞太低了,已经帮她调整过用药,这事,不能着急啊。”
“烧的不是你老婆,”左殿转身,眉间全是不耐,“那药会不会有副作用?”
左小司揉了下因为睡眠不足一直痛的额头:“你要想让她好得快,不如让她开心点。”
恰好又一瓶点滴打完了,护士拔了针,温柔地提醒:“午饭后再挂两瓶。”
薄暖阳挤出抹笑,轻声道了谢。
她脑袋有点晕,隐约听到左殿和左小司的说话声。
“大左,”薄暖阳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楼下的桂花是不是开了?”
她声音很轻,左殿走过来趴在她床边:“我去帮你折几枝过来,好吗?”
薄暖阳摇头:“我想出去看。”
“......”
见他犹豫,左小司摆手:“没事,楼下环境不错,去透透风也行。”
看着薄暖阳苍白的唇,还有暗沉的眸光,左殿抿紧唇,拿了衣服帮她穿上,又松松地罩了个帽子在头上。
薄暖阳嘴角无力地绵延出一丝浅笑,搞得好像坐月子。
病房在顶楼,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左殿没让她下地,横抱着她,薄暖阳没跟他争,老实地圈着他脖子。
医院后面有一片空地,修建了花坛和花廊,供病人和家属没事的时候来散步。
院墙边种了一排桂花树,香气馥郁。
左殿抱着她找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下,又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好像没之前那么烫。
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对小夫妻就看了过来,女人挺着大肚子,极为吃力地坐下:“你们这是刚生完?”
薄暖阳:“......”
左殿:“......”
“刚生完能吹风吗?”没发觉他们俩人的异样,女人好奇地问,“你这穿得也太少了,不坐好月子以后要落病根的。”
见她误会了,现在再解释,好像也挺麻烦,薄暖阳眨了下眼:“你要生了吗?”
“嗯,快了,医生让多走走,”女人笑,“我还真有点怕,隔壁的妈妈叫的太惨了。”
说到这里,女人问:“真的很痛吗?”
薄暖阳嘴角稍微抽了下:“嗯。”
女人又看了她两眼,点头:“你声音都哑了,哎,我好怕啊。”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薄暖阳毕竟也没有实际经验,她浑身乏力地靠在左殿怀里,斟酌了个中性的安慰语:“别怕,宝宝也期待跟你们见面呢。”
因这话,女人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女人便起身,扶着老公的手去对面长廊溜达。
看着她鼓鼓的肚子,薄暖阳垂眼,总觉得很羡慕。
左殿捏了下她的脸,有点好笑:“你怎么比人家要当妈妈的人懂得还多?”
“......”停了一会,薄暖阳闭着眼睛笑,“我做过功课的好不好?”
微风袭过。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左殿低眼看她,话也说得缓慢:“明明很想要宝宝的,为什么又不要了?”
薄暖阳看着他笑,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条,一点点滑过,她没回答这个问题,问:“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
两人四目对视片刻。
左殿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都好,不过我老婆小心眼,最好是个儿子,这样咱们就能早点把他扔出家门,也不会让我老婆吃醋了。”
被他逗到,薄暖阳笑出声:“如果他犯错了,你会不会打他啊?”
左殿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都说儿子像妈,那他们的儿子,应该会长得像薄暖阳,一个小版的薄暖阳。
他心头有点发痒,嘴巴却很硬气:“当然,绝不留情。”
薄暖阳:“......”
停了一会。
左殿轻咳了下,模样有点傲慢:“但是如果你求情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