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脸皮的厚度,左殿绝对能排得上薄暖阳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见到的,最厚的那一个。
她不想再搭理他,低头把东西一一拿进冰箱,然后把新杯子拿去冲洗干净,放到饮水台上。
左殿自顾自地站那里笑了会,而后把小盒子拿到卧室的柜子里。
等他出来后,薄暖阳已经拿着手机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了。
“干嘛呢?”
薄暖阳抬眼,把面前的本子转了个方向,正对着他:“大左,这是我的密码,银行卡还有各个网站上的密码。”
说完,她又掏出几张卡递过去:“这是卡。”
左殿毫不客气的把卡装起来,又把密码记下,然后笑得欢快:“别说,不用努力的感觉,真的挺好。”
相比他的轻松自在,薄暖阳表情认真,她敛了所有表情,只余严肃:“我一定会好好赚钱养你的。”
要让他住最好的房子,开最好的车,让他可以继续保持大少爷的生活质量。
左殿叹了口气,俯身越过桌面,捏着她的耳垂,温柔地说:“所以,你能理解男朋友的感受了吧。”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薄暖阳眼圈一点点红起来,像是在跟谁保证一样,一遍遍地重复:“我一定会好好赚钱——”
“——你千万不要放弃我。”
左殿神情愣了一秒,随后嘴角笑容敛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又说不出具体的事情。
他绕开桌子,把她抱进怀里,伸手蹭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而又缱绻:“想起什么了?”
薄暖阳把头歪在他胸膛上,只觉得那又厚又浓的喜欢,伸展出无数的触角,根根扎进她的心脏,汲取着她的血液,生根发芽,欢快成长。
若是,她再度被放弃,又该怎样,一根根把它们拔/出来。
那千疮百孔的心脏,又怎样,支撑着她活下去。
“大左,”她声音很轻,像是说给他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一定,会变得勇敢起来的。”
左殿神色不明,见她不想多说,没有逼问。
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低头不停地亲着她的脸颊,不带任何情欲,安抚性极浓,他趴在她耳边不停地重复: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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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薄暖阳已经睡着,左殿把被子给她掖好,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上,漆黑一片。
他坐在床前,沉默半晌。
紧接着,他拿出手机,用今天记下的密码,登陆了薄暖阳的QQ。
QQ上显示的,上次的登陆时间,是许多年前了。
他没有多看,那是她放弃掉的过去,还有不值得期待的社会关系。
他只是,一字一字地,删掉了那可怕的八个字。
而后,又一字,一字的,重新打了几个字上去。
——未来不足惧,过往不可泣,前路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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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薄暖阳先去工作室交待了些事情,然后陪着左殿一起去世纪大厦。
自从新年回来,她是第一次去左青澜家。
路上的时候,她坐在副驾上一直看信息,工作室越来越忙,幸好有能力很强的下属帮她顶着。
发完信息,薄暖阳锁上手机,而后看着窗外的阳光,有些恍神。
左殿瞅着个空闲,瞥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薄暖阳总觉得哪里有丝怪异,她按捺下那丝猜测,轻声问:“大左,许无黑今年多大了?”
左殿单手打了把方向,车子拐了弯,他随意道:“28了吧?”
“......”
左殿:“......”
薄暖阳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哼了声,别过脸去。
她就觉得哪里怪!
左殿之前都没来过她的工作室,更没见过许无黑,居然听到名字就能直接说出人家的年纪。
许无黑分明就是他的人!!
她说呢,许无黑能力这么强的一个人,居然愿意屈尊留在她这个新开的工作室,每日任劳任怨,甚至连工资都不提!
“你这是,”左殿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反而极其得意,“越来越狡猾了啊。”
都知道拐弯抹角地套他的话了。
“你真是烦死了!”薄暖阳骂人的词极度贫乏,骂来骂去只有这一句。
左殿轻笑了声:“有什么不好的啊,他帮你管着那些杂事,你也好专心设计,不然心思全放在管理员工、接洽客户上了。”
这么想,好像也对。
又想到什么,薄暖阳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她男朋友这么爱吃醋,居然放心把一个男人放在她身边。
左殿瞥她,嘴角忍不住上扬,似乎看出她所想,声音带了笑:“你要是能把他掰直,他妈妈能来给你磕头。”
“......”
薄暖阳正在心里腹诽她男朋友奸诈、狡猾的时候,许无黑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有些惊讶,这个点,许无黑应该正在拍卖会上才对。
她点了接通:“黑哥?”
许无黑平静地说:“暖暖,你要的那颗蓝宝,有人跟咱杠上了。”
“......”薄暖阳更是惊讶,“谁啊?”
许无黑咳了下,没有多说,只简单地提了句:“姓宋。”
宋?
薄暖阳下意识地看了眼左殿,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怎么了?”左殿用口型问。
许无黑接着问:“还要吗?”
薄暖阳:“超预算很多吗?”
许无黑嗯了声:“我已经跟了几次了,再加会超许多。”
薄暖阳思索两秒,而后嘴角弯了弯:“要。”
那头还没说话,薄暖阳看了眼左殿,忍住笑说:“没关系,我男朋友有钱,咱拿钱砸死她。”
左殿挑眉。
许无黑:“......”
挂了电话,车子已经停在世纪大厦的地下车库,薄暖阳还在想着宋,是指宋萌还是宋千千什么的,左殿伸手把她勾到怀里,心情极好地问她:
“想拿钱砸谁呢?”
薄暖阳笑嘻嘻地说:“今天拍卖会上有颗蓝宝,我想买来送你。”
左殿眼里笑意要漫出来:“有人跟你抢啊?”
“嗯,”薄暖阳嘴角下垂,有点委屈,夸张地说,“超预算好多,把黑哥都吓到了。”
左殿笑出声,用力捏她的脸:“没事儿,想买什么随便买,男朋友的钱,都是你的。”
-
初一和周四见到薄暖阳很开心,薄暖阳帮他们两人每人带了套汉服。
两个小家伙的长相结合了父母的优点,汉服穿在他们身上,像是穿越时光,真的见到了那个辉煌时代下的孩童们。
单桃把他们俩个打发给了左殿,拉着薄暖阳进了卧室。
“和好了?”单桃明知故问。
工作室开业那天没见到左殿,她就已经很讶异,无往不力的左家二少,居然这么久没有哄好一个姑娘。
“过年那天他刚回来,”单桃笑,“逢人就炫耀他有女朋友,叫人家准备好红包,把手腕伸到人家眼皮子底下,把他哥烦的呀。”
薄暖阳想到他在百谷镇逢人就说“暖暖大漂亮”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单桃说着说着,又叹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暖暖,他就是,不太懂怎么喜欢一个人,毕竟他的父兄长辈们,也没有给他做过榜样。”
说到这里,薄暖阳觑了她一眼,忍不住为她难过。
“我没事,”单桃微笑,“我的身上,扛着单家的使命呢。”
两人沉默片刻,薄暖阳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好像,说什么都很无力。
单桃缓了两秒,接着说:“你知道左右那丫头吗?”
薄暖阳看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单桃仿佛陷入了回忆,自顾自地说:“那天小二刚从百谷镇回来,被他哥喊去老宅,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丫头被扔在路边。”
“左家有多乱啊,他也习惯了,从不管这些闲事,但那天他经过时,左右那丫头,突然就冲他笑了下。”
“他当时眼圈就红了,然后不顾他妈妈的反对,强行把那丫头带了回去,养在自己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