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愚面前的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虽然打扮成了一个农村长大的女孩模样,但是呢,细腻的皮肤细腻的手都证明他以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
而这个女孩,就是景清的大女儿,景蔓姝,现在的孙若微。
而孙愚是景清的故交,早在没去北平之前就蒙受景大夫的大恩,所以那一日攻入应天城内,孙愚看到了自己昔日的恩公景大夫将两个女儿交到自己的手中。
孙愚是个顶天立地、重情重义的汉子,恩公的忙他不能不帮,可当时人多眼杂,孙愚一不小心与那个小女儿走散了,在京师又不敢多逗留,只好用职务之便带着景蔓姝,现在的孙若微逃离了应天。
孙若微出了京师之后,跟着孙愚一路北上乞讨,算是暂时脱离了朝廷严密的追踪。
除夕之时,孙愚和孙若微只得暂时躲在山上的这座小茅屋里,即便是点燃了一堆柴火取暖,也不敢点的太大,时时刻刻要准备用旁边装满的雪盖住篝火。
孙愚捡了一颗树枝折断扔进了火堆之中,而后将打的兔子烤的差不多揪下来一条兔腿塞给了孙若微。
“若微吃点儿东西吧,咱们接下来还要继续北上逃离大明朝离了永乐皇帝的掌控,你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孙若微看着那条兔腿却没接过来,她抬起头来看着孙愚认真的问道。
“我们难道要一直逃命吗?能逃到哪儿去,难道一直逃到关外,逃到元人的地盘吗?”
孙宇思索半晌,点了点头:“就算是逃到关外,也不是不行,如果可以逃离朱棣的魔爪,我宁愿带你去狼居胥山。”
孙愚话音刚落,突然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狼居胥山岂不是太远了?”
“谁!”
孙愚一脚将身边的雪踢在了篝火上将篝火掩埋熄灭,随后拔出腰间的软剑,跳出了茅草屋。
孙愚跳出茅草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来了,五六个人将茅草屋围住了。
“你们是谁?锦衣卫大过年的不歇着吗?”
其中一个人朗声说道:“别紧张,我们不是锦衣卫,更不是朱棣的鹰犬,我们和你们一样与朱棣有深仇大恨!”
“我们找到你们俩,是想邀请你们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努力推翻朱棣这个暴君!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孙宇死死的挡住茅草屋唯一的门。
“我们只是苦命的人,也不想去在和朝廷作对,朱家的事朱家自己解决!你们何苦为难一个孩子呢?”
“这早就不是朱家的事了!”领头的人缓缓的走近,月光打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
“那个孩子的父母惨死在朱棣的手上,被朱棣剥皮萱草,他应该与朱家有着深仇大恨,孙大人,我也知道你当日攻入应天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不过我不怪你,毕竟当时我们是各为其主,你现在弃暗投明还不算太晚!”
孙愚定睛看着面前这个人直觉的眼熟。
“您是?”
那人拱手说道:“在下复姓皇甫,名云和,靖难之前在下是兵部主事,孙大人与在下应是见过几面。”
孙愚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做了一个拱手。
“原来是皇甫大人,失敬失敬,皇甫大人看在你我还见过几面的份上卖孙某一个面子,我身后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他能做些什么呢!”
“我受她父亲的嘱托,只想护佑她平平安安度过此生,至于复仇杀一个皇帝,对于一个尚未成人的女孩来说,实在难如登天,请各位不要为难孙愚!”
“孙愚虽然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但也是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拼出来的军功才坐上了百户的位置,你们不要逼我,真动起手来,你们未必能讨得到什么便宜!”
皇甫云和微微一笑。
“孙愚,我们本来也不是为了你而来的,我们本来就是为了你身后的那个孩子而来,她身上背负着父母的血仇!别说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就算她六岁三岁他也有义务替父母报仇!”
“你是她的恩人,没了你她不会逃出京师那种魔窟,但你也不要忘了,这件事情你做不了主,你应该问一问那个孩子,她想不想替他的父母报仇,若是她不想的话,她甘愿做一个不孝女,我们也不会拦着,从此以后你我就当没见过我,祝你们早日走到狼居胥山!”
孙瑜就知道他这是在激将,想要出言阻止,却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得身后的茅草屋的门打开,孙若微跑了出来,大声的喊道。
“我愿意,我愿意给我的父母报仇,只要有一点可能我都会去拼命,我一定要为我的父母报仇?就算我不能亲手手刃朱棣,哪怕用我的尸体为别人搭起一座桥梁,由别人来杀死朱棣,我也心甘情愿!”
孙愚大喊:“若微!”
“说得好!”
皇甫云和拍了拍手。
“好,不愧是景大夫的女儿!你是我们救的这些境内遗孤之中最好的!”
皇甫云和说完,看向孙愚:“孙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是以建文旧部的身份来行动的,他们都是建文皇帝的旧部,我们成立了一个组织,名字叫做清正会,为的就是拯救天下所有的靖难遗孤,我们要用一切的力量效忠建文皇帝,向燕贼朱棣复仇!”
“孙愚,你只有一个人保护这个孩子,咱且不说你有没有能力逃脱得了锦衣卫的追踪,只说这关外你们要怎么去?如今已是朱棣的天下,你们又是靖难遗孤没等你们到关呢就被抓起来了。”
孙愚回过头来看着孙若微,孙若微用手抓住孙愚的衣服,眼神里透露出强烈的复仇欲望。
“我求求你了,爹!你就让我跟他们走吧!”
孙愚愣了,这是孙若微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叫自己爹。
“孩子,我答应了你的父母,要让你平安的过完这一生,你知不知道这是一条怎样艰辛怎样惨烈的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