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升起,山中妖物有异动,荼澜最先察觉,她召出判官笔,准备迎敌。
自从荼澜上次和她讲过魔的事,小锦鲤也能分辨出魔气和妖气,亦是惊醒。
小锦鲤不确定的目光看向她,“荼澜?”
荼澜点头示意,指尖轻转笔杆,“别怕。”
千城从林中走出来,脸色依旧如白瓷一般,透着青紫的血管,他双手背在身后,眼中神采却不似受过重伤之人。
荼澜一眼便看出了他周身萦绕的魔气,“没想到昭昭面子这么大,能请动你亲自过来。”
这股魔气太过深邃,只会是魔主亲临,眼前的千城不过是一副空壳,里面早已换了人。
苏绮,他占了这个人类的身体。
小锦鲤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宋清朗双手持弓,箭在弦上,放于身侧,小锦鲤躲在他身后。
苏珂摇着折扇,面不改色,眼中神情辨不真切。
荼澜还未出手,便听见森林之中响起一声巨大的吼叫声,接着树木接连被折断,那只白色巨兽养好了伤,眼中正泛着紫黑色,呼啸着跑过来,它蹲在千城脚边,乖乖待在一旁。
这只异兽或许真是千城他们带来的,但此刻已被苏绮魔化,它完全被魔控制,破坏力变得更大。
千城低声说了什么,它似乎听懂了,并不多做停留,猛然向几人扑来,却又径直掠过,速度飞快向村中跃去。
宋清朗脸色惊变,他们的目标是村里那些无辜的村民!
荼澜抛出判官笔,浓重的墨水使得山河变色,一下击退苏绮。
“我来收拾他,你们先去村里,我随后就来找你们。”
小锦鲤紧紧拉着她,“那你一定要小心。”
荼澜回以微笑,毫不胆怯。“放心。”
荼澜见几人走了,收敛了笑,眸光冷了几分,她看着苏绮,笔上墨痕惊裂秋风,面对这样的杀招,苏绮也不得不谨慎。
魔族实力最强的是他哥哥苏难,而苏绮除了纯正的魔族血脉,身手不佳,只能勉强和荼澜打个平手。
荼澜冷声道。“这些人的生死已经记在了生死簿上,难道魔族最擅长的,竟然是觊觎别人的东西?”
苏绮笑了,血瞳像黑夜的一块发光的红宝石,闪着细碎的光亮。“谁说是你的,还没到你手上的东西,被抢走了也不奇怪吧?”
臭不要脸!
从魔域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果然都是厚颜无耻,荼澜压着一股怒气,冷哼一声。“从我手上抢,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时间血色与墨色碰撞,荼澜的判官笔带着改天换地的气势,苏绮的鸠羽还没近身便被吞没,他边战边退,魔气化作的群鸦哀鸣,又一齐攻向荼澜。
此间战况激烈,另一边,不知道是宋清朗之前的游说起了作用还是村民听到异兽的动静,总之,他们到时村子是空的。
三人不敢再耽搁,那只异兽慢他们一步,此刻还没到,他们抓紧时间到空屋中设伏。
小锦鲤端坐在屋内做诱饵,宋清朗和苏珂压低呼吸声,蹲在房梁上,苏珂收了扇子,拿出了一柄长剑,两人俱是武器在手,已做好准备。
小锦鲤十个手指紧紧攥着衣袖,很是紧张,他们为了这一刻已付出这么多,她再怎么怕也不能掉链子。
那异兽没让他们等太久,屋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它猛然向前一扑,瞬间天光大亮,灰尘裹着木门的碎片涌进屋中,小锦鲤抬手挡住强光,手中锦绫紧握。
它正想闯进来,可它似乎听出了村里安静的有点奇怪,有些烦躁的在门口踱步。
小锦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它又像上次一样,瞧出什么破绽来。
苏珂暗中操作,那怪物仰天咆哮,眼中魔气骤然强盛,四肢并用猛冲上来。
见它进来,小锦鲤瞬间抛出锦绫缠在房梁上,身姿轻盈,一跃而上。
宋清朗一箭射出,打开屋底的机关,地板从中分开,露出底部的光滑内壁,那怪物瞬间落下。
底下的坑很深,似乎是铁水浇筑而成,它反复尝试也爬不出来,喉咙间发出愤怒的底鸣。
宋清朗又射出几箭消耗它的体力,可别说让它畏惧,铁箭的速度和力道都能被它挥手挡开,偶尔射中,也只能让它破个皮。
为了这个陷阱,灵岐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可要杀死他,只能等醒冬她们带回草沉香。
眼下姑且算是大功告成,苏珂长剑破开屋顶,三人从屋顶跃出,周围树丛中,渐渐响起村民的低语。
原来他们并没有走远,就躲在这周围。
“那不是那几个外乡人吗!”
“他们从灵家那个老疯子家里出来的,那个疯老头还让我们一起对付异兽,这不是疯话吗?我们哪能对付得了,又不是天赋异禀,肯定又是一群疯子!”
“千城大人说了,只要烧死他们,咱们村子就有太平日子可过了!”
“他手上好像没几支箭了!把他抓起来!赶出我们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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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冬浑浑噩噩,总算清醒过来,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在祭台上。
祭台边缘坐着一个红衣姑娘,半红纱衣上绣着蛛丝一样的纹路,中间却有一枝莲花。
醒冬被捆得很结实,她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事,怀中的草沉香已经不见了。
小锦鲤没看错,逢玥果然和千城是一伙的!
醒冬后悔不已,没想到几出苦肉计就骗了他们的信任,功亏一篑,错都在她。
那红衣姑娘知道她醒了,她转过身,是小莲。
她的身侧漂浮着12支莲花形状的银钎,右手一指,其中一根狠狠扎进醒冬右臂,直接刺入大半。
银钎刺断醒冬的经脉,她控制不住的惨叫出声,她痛得浑身发抖,伤口无法愈合,鲜血不断顺着右臂滑落,她尽全力忍着疼,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
“你也是千城的人?逢玥和你们是一伙的?”
那姑娘抱着手看她,丝毫不在意她痛苦与否,这些银钎是魔族的刑罚之一,能使人经脉尽断而死,因为过程痛苦异常,所以也常常拿来逼供。
她靠近醒冬,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失去血色的嘴唇。
“醒冬,执迷不悟有时候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都是为了帮你清醒过来。”
她靠近醒冬,看着醒冬像阳光下即将融化的雪花,纯白无暇却又只能慢慢等待消亡,她开口,声音低哑像是魔咒一般。
魔音。
“你救不了他们,因为他们是人,只要你说你放弃了,我就放开你。”
“醒冬,你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