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主君的妾室,活着上不得白氏的族谱,死了也入不得白氏祠堂。所以白氏祠堂内摆放着什么牌位,二姑娘,我怎会知晓呢?”
李姨娘淡定地回道。
白芊芊慢条斯理地端起脚边的参汤:“李姨娘这汤炖的真不错,不仅火候正好,连这汤里的药材,都是千年的山参。以李姨娘的月例,应当用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父亲平日里对李姨娘还是十分照拂的。”
“主君对我多有照拂,不过是怜惜我身世可怜,又看在我为他生儿育女的份儿上罢了。至于祠堂内拜访什么牌位,主君平日里也并不会对我提起,二姑娘问我,只怕是白耽误功夫。”
白芊芊听完李姨娘的话,淡淡的笑了笑:“李姨娘不必多虑,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李姨娘不知道的话,那便算了。多谢李姨娘的参汤了。”
随后白芊芊当着她的面儿喝完了参汤。
李姨娘看着白芊芊把汤喝完,幽然一笑。
“举手之劳罢了,二姑娘喜欢,我下次还给二姑娘送些来。”
丫鬟将汤碗和食盒撤下,李姨娘看着白芊芊拿出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唇后,这才笑着离开。
在李姨娘走后不久,白芊芊便将含在嘴中的参汤给悉数吐到了帕子上。
“玉兰。”
祠堂外等候的玉兰走了进来。
“小姐,怎么了?”
“去取个碗来。”
玉兰忙去找了过来,递给了白芊芊。
白芊芊将帕子里的参汤挤了出来。
“你去将这个汤送去给药婆,让她帮忙验一验。”
玉兰小心接过了碗,将其小心地藏在了衣袖中。
“小姐,你在怀疑,李姨娘有鬼吗?”
方才白芊芊手腕上的红莲印记发热的时候,白芊芊的脑海中就开始浮现出原主小时候的记忆。
在白芊芊出生之前,白芊芊原先是有一个哥哥的,那是白母的头胎,而白母怀孕之时,正是李姨娘入府之时。
可是她的哥哥却在白母的肚子里意外流产了,白母因此悲伤了许久,这个无名牌位就是那个时候给立在白氏祠堂里的。
原主小的时候,李姨娘就时常对她献殷勤,也曾经给她送过参汤喝,但是白母发现后,十分愤怒,将李姨娘送来的参汤直接摔到了地上,还痛斥了一番将李姨娘送来的东西递给白芊芊的下人们。
白芊芊心中已有判断,白母流产之事,与李姨娘势必脱不了干系。
至于这件事情为何后面风平浪静了,大约是与白覃有关。
白覃那个时候刚巧被圣上擢升了礼部侍郎,以白芊芊对白覃的了解,对于白覃而言,官声大过一切。
所以即便是那个时候白覃对后宅里发生的事情已经有所察觉,但也不能把这件事情给闹大。
因为事情一旦闹大,风言风语定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所以他默许了白母在白氏祠堂里立这个无名牌位,也承诺白母终生不会将李姨娘给抬作平妻,算作是对白母的一点补偿,最终平息了后宅的这一场纷争。
白芊芊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后宅的血雨腥风,她自己的亲生孩子,就是被谢素素所害才死的。
所以她很清楚个中缘由,也知晓她母亲的无可奈何。
白母是一家主母,是正妻,与白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生生忍下这委屈,这一忍就是二十年。
但是李姨娘万万没想到,白芊芊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居然还会回来,并且还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杀了回来。
她的儿子有出息,女儿又是高嫁,本来此生除了当不了正妻,就没别的遗憾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白芊芊会有这个机缘,还能会嫁给墨王爷!
白母一下有了个不得了的靠山,这靠山可比白覃最在乎的官声还要大。
所以李姨娘坐不住了,眼巴巴地过来送参汤,美其名曰是顾念两位姑娘的身体。
白芊芊方才故意提到无名的牌位,就是要故意试探李姨娘,可李姨娘却十分淡定,代表着她极有把握。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白芊芊那时都还没出生呢,她怎么找得到证据呢?
白芊芊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她要的就是她放松警惕,自己露出马脚来。
“你先不必多问,请药婆尽快验完,速速告诉我结果。”
“嗯!”玉兰即刻动身。
……
木牢内。
阿日斯兰面无表情地枯坐着。
查尔干和赫兰等人关在阿日斯兰的对面,已经骂累了。
巴音劝赫兰:“你消停会儿吧,别骂了……”
“我呸!”赫兰不管不顾地又朝对面吐了口口水。
查尔干难得没有阻拦赫兰,而是沉着脸坐在一旁。
“别内讧了,快想想办法吧!今夜之时若不能和图兰首领派来的人汇合,那我们全都完蛋!”
“想什么办法?还有办法吗?我们都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了!这一切,还是拜我们‘英明神武’的少主所赐呢!”
“你少说两句!”
这时,牢房外忽然传来动静。
众人都循声望去,萧焱走了进来。
士兵走到了阿日斯兰的牢房面前,将锁链给打开。
“孔小武出来,将军要问你话!”
阿日斯兰睁开眼,手上带着镣铐,平静地走了出来。
“将军要问什么?”阿日斯兰直视萧焱问道。
魏荇怒道:“大胆!谁给你的胆子,不给将军行礼!”
阿日斯兰冷笑:“我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向任何一个大梁人下跪!”
“你!”魏荇气得想教训他,刘赟副将拦住了他。
“你如今是胡人的少主,身份尊贵,自然无需向我行礼。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开诚布公地聊聊?”
阿日斯兰面带嘲讽:“我和将军,应当没什么话可以聊才是。将军此行过来,应当也不是为了和我叙旧的吧?”
魏荇气得直咬牙:“孔小武!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将军之前那么器重你,还曾经为了救你受过伤,你就是这么报答将军的吗!”
阿日斯兰表情微微一变,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忽然变了神色,面容扭曲,恶狠狠道:“若我早知我自己的身份,你猜我当日会不会伙同那伙山匪,一起解决了他?”
“孔小武,你他娘地说什么!”
曾经最彼此信任的副将和士兵,如今却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萧焱没什么表情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二人。
“将军会来此处,想必是收到了信了吧?”
萧焱一顿,神色不变,颈边却暴起了青筋。
信?
什么信?
查尔干疑惑地看向阿日斯兰。
他看着他从容以对的背影,内心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