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霜,忠仆不事二主。你为旧主下毒谋害我,我完全可以将你处置了,你可知我为何将你留到现在?”
染霜脸色煞白,周身僵硬。
她第一次意识到墨世子的深不可测,这让她骨子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畏惧之感!
“染霜……不知……”
墨世子骤然停止了手中翻转杯盖的动作,冷峻的眸子直视着染霜,目光从容幽静,语调清冷:“立志贵专一。我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选对主子。”
“你若选择旧主,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寻个法子将你打发回去。”墨景行缓缓说道,“但良禽择木而栖。你聪慧,择谁为主,我想听你自己的意思。”
“我给你一个自己择主的机会。”
墨景行幽幽说完这番话,便不再看染霜的反应,极有耐心的等待起来。
染霜完全没想到东窗事发之后,墨世子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
她早已做好了事情败露之后,便交出性命的打算。
可是,她不能死!润雪还在等待她的消息!
可是墨世子撞见了她谋害她的事情,怎么还能如此心胸宽阔,毫无顾忌地继续用她呢?
染霜内心摇摆不定,她始终无法相信,墨世子能将一个曾经想毒杀他的人放在自己身边。
见她内心挣扎,墨世子复又开口道:“你不必急于一时给我答复,我可以给你一日的时间,你回去细想。”
染霜拿着怀疑的目光看向墨景行和福宝,心跳如鼓,最后只能白着一张脸告了声退。
福宝死死盯着染霜离开的背影,语气不善道:“爷可真是能忍,小的都快按不住刀了!”
墨景行笑道:“福宝,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一点东西也没学到?”
“能下人,是有志。但能容人,才是大器。”
墨景行望向远处,他牵机毒虽中毒较浅,但中毒之后的症状仍旧令他看起来有些虚弱。
他轻咳了两声,随后道:“容言,容事,容人,方能成就大事,你可明白?”
福宝撅起嘴,眼神有些不满地看着墨景行:“爷总是有许多大道理,小的不明白,也明白不了……”
“小的只知道,小的看不下去爷拿自己的性命这般开玩笑!那个恶奴,爷如此宽厚待她,小的看啊,那个狼子野心的恶奴是根本不会心存感激的!只怕她根本贼心不死!如今东窗事发,指不定还在想什么恶毒的招呢!这种人怎么能为爷所用呢?爷就不怕用了这把双刃剑,反受其害吗!”
墨景行轻笑:“怨在不舍小过,患在不预定谋。她是个聪明人,是当一个双刃剑,还是当一把好用的刀,她不会想不明白。”
他眼神中满是胜券在握的恣意:“我要的是她自己想明白为我所用,而不是迫于事情败露,急于投诚。她若急于投诚,我反而不会用她。”
牧人以德者集,绳人以刑者散。
皇后和墨世子,孰以德,孰以刑,一目了然。
“你且看着吧。”
福宝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气。
“对了,爷,还有个事儿。那个白姑娘,近日似乎一直往程氏医馆跑呢……”
墨景行喝茶的动作一顿,呛了一下,他抬起眼眸,眼神幽幽地看了一眼福宝,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他何时问他有关白芊芊的事情了?
福宝一脸他早已看穿了,爷你就不要在小的面前装了的表情。
墨钰每日来探望爷,说的最多不就是京城中的八卦吗?世子爷哪回听的时候不是神色淡淡的,毫不在意的。
却唯独在墨钰提到关于白芊芊的事情的时候,爷的表情才会有变化。
表面上看着仍旧是不感兴趣,但耳朵却像竖起来了一样,任何消息都不错过,福宝可全都看在眼里呢!
反正已经被福宝拆穿了,墨景行也摊牌了,不端着了。
“她去程氏医馆做什么?”
白芊芊若是病了,以她的身份,要去的也应该是贵族们去的医馆。
但白芊芊去程氏医馆,那必定不是因为生病,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墨景行的推断没有错,白芊芊的确不是去寻医问药的。
福宝回道:“听闻白姑娘似乎是想去程氏医馆求学医术,一连去了十余天了,一直都在吃闭门羹!她也真是有毅力,医馆里没有一个人肯替她引见程老的……也是,程氏医馆里的人,谁不清楚程老定下的规矩啊!”
墨景行放下茶杯:“你去,替我将程老请来吧,就说我有事同他商议一番。”
福宝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摇摇头认命道:“是是是,爷,小的这就去。”
语气里的揶揄之意叫墨景行都忍不住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去就去,不许给我多嘴!”
福宝偷笑着去了。
另一边,萧府内。
萧焱亦得知了白芊芊往程氏医馆跑的消息。
“什么?!她病了?”
白芊芊已经离开萧府数日了,这还是萧焱第一次得到关于白芊芊的消息。
可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居然是白芊芊日日在跑医馆。
他表情是难掩的焦急之色,内心猜测,可是她生产之后,留下了什么难言的疑症?
他关心则乱,根本不及细想。
急匆匆地就想要出门去把白芊芊寻回来:“你怎么今日才跟我汇报!她病了多久了?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她这才小产完多久,病了也不同我说,就非要跟我闹和离,还离府!”
飞云见萧焱这幅急得什么也顾不上的样子,连忙在门口拦住了他。
萧焱一脸怒色地看他:“你拦着我作甚!”
飞云忙道:“爷!听小的把话说完啊!夫人她没事,她只是去医馆打听消息的!”
萧焱锁眉:“打听什么消息?”
飞云将京中这几日关于白芊芊的传闻,都一一和萧焱汇报清楚。
萧焱听完,气得拍案:“胡闹!她去学什么医术!放着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去做那平民女子都不屑去做的事情!她还记得她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她是我的女人,怎么能去做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你怎么也不派人给去我拦着她?”
飞云面露难色:“少爷,夫人她已经不是……”
您的人了……
飞云不敢对萧焱说出后半句话,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小的能以什么名头去拦着夫人啊?师出无名啊……”
萧焱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飞云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了。
别人不知,飞云却是清楚少爷在少夫人离府的这段日子是如何过过来的。
谢素素因为事情败露,被老夫人禁足,少爷是自从少夫人离府之后,就再也没去见过二夫人的。
谢素素如今在萧府的地位,名存实亡,连个透明人都不如。
他晚上在少爷的院子里守夜,总是对少爷半夜悄悄离开自己的院子,去少夫人院子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芊芊的院子和屋子,陈设全都不曾变过。
而萧焱几乎每夜都宿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