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都被谢素素的哭哭啼啼给气得发抖:“你还有脸哭?我萧家好好一个将门,岂容后院这般鸡飞狗跳的?萧焱娶你的时候已是乱了规矩!你如今仍是不知悔改,仍是觉得你丝毫没有错处了?”
谢素素一直活得何等骄傲,可自从白芊芊横刀夺爱之后,她的生活就整个都被颠倒了过来!为何明明受了委屈的是她,可所有人都向着白芊芊?
萧焱如是,萧母也如是!
她根本不知,这世间最站得住脚的,从不是感情,而是道理。
若有理,人自会得道多助。这就如同君主治理天下,讲究的便是一个顺从民意,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民心所向的道理一样。
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终究是自困于牢笼,看不到除了自身以外的道理,自不会对他人有尊重,有认可。
这样的人,其实是可怜的。
白芊芊对谢素素,便有一种怜悯的感觉。
她从前看原书的时候,只觉得谢素素活得自由奔放,似乎事事总是顺心,家人视她为掌中宝,萧焱爱她敬她,京城人都向着她,陷害她的人总会被天降正义,不得善终,她的一生好像都是活在幸福里的。
可她却不一样。
她前世是个一无所有的残疾人。
她对原书里谢素素的生活何其向往,却自知此生无法拥有,但她并不自苦,也不自怨自艾。
如今上天对她何其垂怜,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人自有自己要走的一条路,每个人的路都是不同的,看到的风景自也是不一样的。
不必去羡慕他人院里的花香,她自己也可以去种下属于自己的芬芳。
她或许没有那么好的命,没有那么幸运的人生,但这有何妨?
她完全可以自己去开拓的人生,想要一幅什么样的人生画卷,就靠自己的努力去画。
如果她的人生里,她注定是一个没有画笔的画师,那她也可以拿起树枝去地上作画,可以靠着想象力去对着天空作画,也可以在美丽的湖泊上作画。
天地广阔,自是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有心努力生活的生命的。
人定胜天,一个人的坚定和认真,就算不被任何一个人所看见,也能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发出莹莹之火。
莹莹之火如果能够汇聚在一起,何尝不能赛过漫天星辰?
白芊芊根本不怕自己的命运坎坷,一波三折,如今的她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她坚信自己总能乘风破浪,带着前世的遗恨,好好地生活下去!
夜晚的时候,萧焱得了老夫人那边的传话,谢素素被老夫人禁足在院里一个月,罚抄女德女戒三十遍,每日都要将誊抄的女德女戒交给老夫人过目,还不许萧焱这段时间再去谢素素的院子里。
萧焱去不了谢素素的院子里,便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或者去白芊芊的院子里。
今天晚上,他选择了后者。
当他久违地进到白芊芊的院子里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白芊芊洗完了头发,秋霜姑姑替她擦过了头发,此时她正一手斜靠在案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书,由着头发慢慢地干。
听到萧焱进门的脚步声时,白芊芊慢慢地抬起眸子去看萧焱,飞云懂事地将门关上后退下,屋子里就剩下了萧焱和白芊芊。
白芊芊本来应该起来对萧焱行礼的,但她刻意不起身行礼,萧焱也没在意。
他走到了白芊芊卧着的塌上,坐在了她旁边,不发一言地拉过了她的手,掀起了袖子,一下便看到了晴儿挣扎的时候抓了白芊芊时留下的几条血痕,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几条血痕看着就抓得就不轻,那日的白芊芊居然一声不吭,若不是他留心注意到了,只怕白芊芊也根本不会告诉他。
白芊芊想扯回手,萧焱却固执地抓住了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玉肤生肌膏,动作轻柔地替她上药。
白芊芊看得想笑,这种事前放任事后弥补的行为,她真的看不懂,也不想懂。
玉肤生肌膏是不可多得的好药,一般都是宫廷里的贵妃和一些贵女才能用的,药效自不必说。
白芊芊觉得手臂上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那几道看着有些唬人的血痕似乎也没有那么烧得疼了,也便由着萧焱去了。
“为何什么都不对我说?”萧焱冷不丁地开口。
白芊芊看着书,淡淡地回:“不过一点小伤,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萧焱看着白芊芊这幅重回冰冷的模样,内心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一般堵得难受。
他有一种什么东西在悄然离他远去的无措感,但他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免有些怒意:“你做出这幅冰冷的模样到底是给谁看!你是在怨恨我吗?你若怨恨我这几日的冷待,你为何还是不肯对我服软,不肯叫人来寻我?你若肯对我有素素半分的顺从和柔情,我未必不会宠你爱你,对你也定然不会比素素差几分去!”
一番话听得白芊芊内心怆然。
看来在萧焱的眼里,女子就应该依附丈夫而活,应该柔顺,应该听从,应该以丈夫为天,这才是对的。
就连二女共事一夫,在他眼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忽然觉得萧焱和谢素素很相似,他们都把自身看得重于其他人,不同的是谢素素是自私,而萧焱是自大。
她不想与之争辩,萧焱是不会理解她的,与其做无谓的争辩,她更愿意享受一刻的平和。
可没想到她的静默却让萧焱更加不悦:“白芊芊,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
白芊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平静地看着萧焱:“萧焱,我不是你的兵,你可以对我说话不要这么严厉吗?”
萧焱一愣,反驳道:“我何时对你严……”
白芊芊只是静静看着他,萧焱的气势瞬间就软了下来:“我刚才说话声音是大了一点……但若不是你对我这般冷冰冰的,我何至于此?”
“我不曾冷冰冰地对你,我平时不是一直如此吗?”
“你有!你之前在偏殿,对我分明不是这样的!”萧焱突然就像戳中了心事一般委屈,“是不是只有触碰到了你在意的事情和人的时候,你才会不一样?之前是孩子,现在是你的丫鬟,你只有对你在意的人才会变成最真实的你!难道你就片刻也不在意我吗?难道我和素素一直待在一起这段时日,你就一点也不曾想过我吗?”
“那你呢,你想过我吗?”白芊芊的心在一阵阵抽痛,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反应,而是原主。
原主的心意,似乎从未被萧焱在意过,她突然就很想替原主问一问萧焱。
他在意过“她”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