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师大男生宿舍都是六人寝,当常枫一脸晦气的推门进来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他人连头也没有抬,自然也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说话。
常枫对这一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满脸阴郁默不作声的坐在了自己铺位下面的书桌前。
他看不到背后其他室友彼此抬头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是嘲讽和戏谑。
常枫烦躁的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怎么也想不通陈琳是怎么知道楚沅的事情的,而且听她的语气,知道的似乎还不少。
他说不上有多喜欢陈琳,只是陈琳的家庭条件好让他能没有后顾之忧罢了。
毕竟楚沅死后,没有人能负担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他自己的成绩也拿不到奖学金,甚至之前为了面子,他也不愿意申请助学贷款。
所以找一个同样甘愿为他花钱的女孩子就成了重中之重。
陈琳的出现,无疑是常枫窘迫困境的一条出路。
结果现在这条出路也断了。
他有些懊恼,手里怎么没有早一点捏着陈琳的把柄,这样就算是胁迫也能让陈琳给他拿钱,不然的话就像当初对楚沅一样对她。
常枫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脖子有些难受,就伸出手去揉了揉,刚揉了没两下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脖子上少了个东西。
他母亲留给他的观音吊坠一直戴在脖子上,就连洗澡和睡觉都不会摘下来,现在竟然不见了?
常枫皱着眉更加的烦躁,开始在书桌上胡乱的翻找起来。
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他的动作格外的大,东西随手扔在桌子上发出砰砰的响声,没一会儿就有人呵斥道:
“干什么呢这么大动静,宿舍是你一个人的吗?没看到有人看书吗,小点声!”
常枫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张张嘴想要回怼,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只是他默不作声,其他人却不肯放过他,对床的男生忽然说道:
“常枫啊,我今天刷到一个直播,里面提到一个吸前女友的血把人逼死的渣男也叫常枫,诶,会不会就是你啊?“
常枫脑子“嗡”的一下懵了一阵:“你——你胡说什么!”
男生笑嘻嘻道:“我可是记得你以前有个对你可好的女朋友,你和她在外面同居都不回来住。结果上个学期突然从外面搬回来,别是你前女友就是那个时候被你逼死了吧?”
另一个人附和道:“我说呢,平时又清高又傲气的人怎么突然搬回来和我们这些俗人同流合污了,原来是干了亏心事了。”
“诶,我听到他前几天还和一个女孩子打电话,叫人家亲爱的,不会又找到新的金主了吧?”
常枫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完了“,这件事彻底被捅出来,以后他还能在学校里待吗?
有人冷哼了一声:
“真是够阴险的,就因为人家女孩子想和你分手,你就毁了人家名声把人逼死,你简直不是男人,不对,你连人都不是。”
“呸,畜生!”
“砰!”
一声巨响赫然结束了寝室内众人对常枫的声讨,原来是常枫将桌子上一本厚厚的字典给砸在了地上。
其他人面面相觑,更是心生警惕,这人连女朋友都能逼死,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丧心病狂暴起杀人?
但常枫只是脸色惨白的鼓着腮帮子在原地默默的站了一会儿,而后就一阵风儿似的夺门而出。
有人率先打破了寂静:“嗤,就这么点本事。”
“高看他喽,当初开学的时候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一脸和善,还以为是什么好人呢,人不可貌相哦。”
这些挖苦的声音从四敞大开的门内传出来,已经走了老远的常枫似乎还能听到,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人扯下来一层扔在地上狠狠的碾着。
一股脑从宿舍跑出来的常枫被凉丝丝的风一吹,忽然意识到自己连手机都没有拿,心里顿时更加冰凉。
难道要回去拿上手机吗,常枫觉得自己压根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人,也不想再听到从他们嘴里传出来的任何一句关于他的闲话。
前所未有过的绝望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常枫颓丧的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才好。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丢失的吊坠,估计是遗落在回寝室的路上了。
想到这里,常枫打起精神沿路寻找起来。
但是现在毕竟是夜晚,就算沿路有路灯光线,可寻找起来依旧十分困难,常枫只能一点点的在路上路边摸索着,寻找着。
那个吊坠虽然算不上多贵的东西,但在他心里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一边找,常枫一边自暴自弃的想着,似乎从楚沅和他分手之后,他身上一切事情都不顺利。
宿舍的排挤,老师的批评,奖学金名额被挤下去,好不容易寻找到的合适的女朋友也和他分手,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直播,让他的名声彻底没了。
他当初,也不是真的想要逼死楚沅的。
常枫想,如果不是楚沅那么狠心,不顾他们多年的感情非要分手的话,他也不至于用那种手段逼她回到自己身边。
最后甚至还把那个论坛的网页用小号分享在了同学群里。
会不会,楚沅死后一直纠缠着他,才导致他这么倒霉?
想到这里,常枫忽然站直了身体,一阵凉风在此时适时的吹过,他打了个冷战,忽然觉得路灯光线以外的地方莫名的危险。
肯定是楚沅,肯定是她的鬼魂心有不甘缠着自己,才导致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常枫觉得所有事情一下子都合理起来,他默默的往路灯下走了两步,似乎只有这种暖色调的光线能带给他一丝安全感。
现在并非是后半夜,所以偶尔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往宿舍楼的方向走的,常枫硬着头皮最后还是决定回到宿舍里。
不管怎么说,在人多的地方待着总归安全些,常枫生怕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会被楚沅盯上索命。
只是跟在那些人后面回宿舍楼的路上,常枫总觉得他们似乎时不时回头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他们低声的言语和讨论似乎也和他有关。
前所未有的羞窘快要击破常枫的理智,他只能更加低下头去,默默的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