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谨绝望的嚎啕大哭中,孟副局长觉得邓秋的气也出的差不多了,从车上下来了。
邓秋一直是个知道分寸的人,虽然任性,但是任性的刚刚好。
最先看到孟副局长的是王放,他跌坐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他根本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他的脸颊又肿又热又痛,他的衬衫扣子在方谨的拉扯搀扶中崩开飞走,露出雪白的肥肉。
王放赤红着眼睛瞪着孟飞,他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倒霉就是从孟飞出现开始的。
孟副局长走到邓秋身边,他不知道低声对邓秋说了一句 什么,邓秋不吭声了,抱着手臂不耐烦的很明显。
孟副局长更往王放走近了一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王放,你到处和别人说,你人生的不幸是从我开始的!”
“我现在告诉你,你的不幸确实要从此刻见到我开始了,虽然,是你自己造成的!”
孟副局长挥挥手,两个武警冲了过来,从地上将一滩烂泥一般的王放架了起来,往大门外而去。
王放嚎叫的像是要被拉到屠宰场的猪,“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我是组织任命的十八窝矿区负责人,你凭什么抓我?”
“你以为你是谁?”
王放涕泪横流,却不甘心不死心地嚎叫着,叫声让躲在机关办公楼各个角落偷看偷听的人听得噤若寒蝉抖若筛糠。
“凭什么?”邓秋冷笑,“最没资格问这个问题的就是你了!”
“凭你在十八窝矿区这几年的胡作非为!”
“凭你 这些年祸害的那些好人家的女孩!”
“凭现在还被埋在矿下的那些工人!”
“凭矿务局要成立专案组调查你的所作所为!”
邓秋看着王放,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以他的胡作非为,够他吃上一颗枪子了。
“王二胖,人在做天在看,现在是新社会,你以为是什么年代?可以让你一手遮天?”
“你以为你外号叫阎罗王,就真的有定人生死的权力和能力了吧?”
“你犯的罪行将会有组织来调查,将会由人民来审判!”
“王二胖,这次你逃不掉了!”
另一辆车上的中年人下车,拿出盖着章的文件出示给王放,王放整个人像是被抽到了主心骨,更加瘫软,却还在输死挣扎,“我要找我舅,我要去省会!”
“你放心吧,王二胖,这次你和你舅会见面的,至于去哪儿,那可不一定了!”邓秋冷笑。
王二胖的舅舅没他坏,但也 不是什么好人,别的不会,最擅钻营,也是个不做实事的人。
王二胖被拖出去了,塞上了车,第一时间被送回矿务局隔离审查。
同时,更多被从其他矿区调来的工作人员乘车前往十八窝,十八窝这种上下一致沆瀣一气的行为震惊了矿务局,必须经过严格 的审查和调查才能再次启用。
孟副局长和邓秋交代了两句,脚步匆匆地进了机关办公楼,邓秋看着罗云生说,“我们回去吧!”
罗云生想到了强子,强子已经下了车,站在角落里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价值观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对他们这些十八窝矿区居民看一眼都胆怯三分的阎罗王,在矿务局来的这些人面前,根本脆弱都不值一提。
强子被生动地上了一课,自此之后,他深刻地认识到,想要活得好,想要受到尊重,想要有碾压一切的气势,那就必须更加努力,自己有本事了才行!
“姐,要不你等会儿,我送强子回去,顺便和大叔说句话。”罗云生讨好地对邓秋说。
邓秋看了一眼强子,想了想,“我和你一起起去吧!”
关于十八窝机关里的这些风云变幻,消息灵通的人已经传开了,有人烦恼有人庆幸,还有人擅于 钻空子的等着钻营。
不过,这些和邓秋、罗云生都没什么关系了。
她们和王二胖的私仇已经暂时报了,剩下的要等着法律来制裁。
强子有些紧张地带着路,罗云生和邓秋跟在身后,罗云生饶有兴趣地和邓秋介绍着一路的道路啊、沟渠啊、植物啊、房子啊和她生活的矿区有什么不同,邓秋看不出有没有兴趣,但是还算给罗云生面子,没有打断她。
快到强子家门口时,罗云生才想起来,悄悄地问邓秋,“姐,借我点钱吧!”
邓秋无语 又鄙视地看了罗云生一眼,打开随身的小包,“需要多少?”
罗云生想了想,借了邓秋一百块钱,大叔家的条件并不好,为了她冒了这一场险,她得把花的钱给还上。
大叔今天没上班,请假说儿子又病了,在家里起不来床,他和大婶战战兢兢地锁紧了家门,不敢打听外面的消息,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大婶一直用埋怨的目光看着他,却不敢多说。
大叔算着时间,等着消息。
房门被拍响时,大叔被吓死了,还没来得及问,门外传来了儿子的声音,“爸、妈,是我,开门啊!”
一瞬间,大叔的眼眶红了。
虽然让儿子带着罗云生出去了,但是那是他亲儿子啊,去冒险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大婶动作更快 ,冲过去打开了院门,强子冲了进来,握了握大婶的手,冲着站在上屋门口,平息感情的大叔说,“爸,你看谁来了!”
强子的话音刚落,罗云生扶着邓秋迈进了大门的门槛,邓秋整个人和整个院落格格不入,她微微皱着眉,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大叔的眼前一花又一亮,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拉着强子就要往下跪,“强子,这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邓秋被吓得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无措地看向罗云生,她后悔了,干嘛没事找事跑着一趟啊!
罗云生上前一步扶着大叔起身,“大叔,您起来,我姐不喜欢这样!”
大叔本执意想下跪向恩人表达他的感谢,听到罗云生的话连忙拘谨地站住,看向邓秋,一眼看到了她脖子上虽然没包纱布,却新鲜丑陋的伤疤,忙愧疚地垂下了头,两手不安地 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