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
佳节又重阳
很快就到了九月九，也就是王维忆山东兄弟这天
皇后钦定的诗会选址在大相国寺龙虎山前，龙虎山幽谷清宁，溪水潺潺，寺外又种有菊花，是秋日登高的不二之选
齐国公府颇费了些心思，寻了许许多多不同品种的菊花移栽到寺庙后山那一片空地上
盆景菊、案头菊、悬崖菊、野菊、艺菊、独本菊、多头菊、大丽菊、万寿菊、国庆菊、雏菊、金盏菊、翠菊、塔菊、三色菊、波斯菊、麦秆菊、桂圆菊
此外，还有绿牡丹、绿云、墨荷、凤凰振羽、帅旗、西湖柳月这一类子难得难种的稀有品种
生怕一个没办好，惹得皇后不悦
此次宴会本是皇后为兖王世子和李婉清二人举办的，邀请的人不多，主要是赐婚的几府和最有头脸的一些人家
兖王府、太子府、策王府、平南王府和宁安王府自不必说
还有姜府、柳府、顾国公府、齐国公府、左相王府、右相孙府、工部刘府、礼部温府、吏部李府、户部方府以及兵部、刑部两位尚书府的公子小姐
请帖没邀请姜词和姜含玉
姜晚便派了小六几日前去太师府传话，预备和姜宁儿、姜文生、姜潮生兄妹三人一道前去参会
三人一早来接了姜晚，姐妹二人一轿，两兄弟策马在前，向龙虎山而去
秋日的晨曦透过薄雾，将远处的山峦描绘得若隐若现，山间野菊在微风中摇曳，散发出淡雅的香气
除了大家府里的马车，还有不少百姓也在为节日而登山、祭奠
城外的村舍上飘着淡淡的炊烟，人们忙碌着，准备祭品，欢度佳节
沈归迟不去赴宴，便提前给姜晚送了五芳斋的小吃，五芳斋是前几日才开的新店，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姜宁儿看着这两个刻着芳字的专有食盒，一时惊羡无比
“晚儿，听闻赐婚后，婶娘便由着你在铺子上学着管事，看来你是当着得空了，连五芳斋的东西都能抢着！”
姜晚垂下眸道，“也就抢着这一回，咱们路上垫垫肚子。”
姜宁儿点点头，拿了一块风干牛肉，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到这种做法的肉食，撕咬半天，很是新奇
等到了大相国寺就吃不着肉了，今日午膳糕点之类的都是素食，想到这，姜宁儿掀开帘子看了看，前后别府的马车都略有些距离
姜宁儿：“你说，拿两块给潮生，没人看见吧？”
没等姜晚回答，她便喊来姜潮生，偷偷递于他
大哥姜文生一向是循规蹈矩之人，策马吃嘴之事他做不出来，是以姜宁儿和姜潮生做些略逾矩之事从来都是背着他
什么翘课打牌听曲斗鸡比蛐蛐之类的，绝不带他
——虽然他也没有很想她们带他啦
到了大相国寺，好几个府邸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空气之中檀香依旧
可姜晚却觉得，大相国寺更死寂了些，即便今日有这么多人来，也无法减轻它遗世的孤寂之感
寺外的层层台阶上飘落着秋日黄枫，沿途而上，桂花的清香与寺院的香火味交织在一起
路过藏经阁时，姜晚在殿外叩首鞠躬，请了三炷香插在炉内
里头跪立诵经的僧人，阖上双眼，不受阁外诸多行人的干扰
到了后山，一派明媚活跃气象
男女左右分席，义阳公主独自坐在正中间专门搭建的大台子上，吃着侍女刚刚剥好的葡萄
今日说是诗会，其实不全是诗，除了诗，还有书、曲和画
一共分为六项：背诗、对诗、题诗、写艺、曲艺和画艺
见人到齐，义阳公主便进入正题，“今日以菊为题，不论是诗、书、曲、画，各有彩头。”
“诗项设三魁，胜出者可得云孟先生《秋菊图》、暮云夫人《素商诗集》以及《望海诗图》三者其一。”
“书曲画各设一魁，各项魁首分别得前朝勋帝的《南陵序词》、传闻散佚已久《他山宴》曲铺以及阳秋生大师的传世名作《泷中菊》”
随后义阳公主身边的宫女为各家公子小姐发了纸笔
今日出席23人，每人选择两项参与，各府出席按年龄排序如下
太师府：姜文生17、姜宁儿15、姜晚14、姜潮生13
柳府：柳令仪16
皇太孙沈知礼22、平南王府沈知意17、兖王府沈知永16
左相府：王照荣、王薇薇
右相府：孙嫣然16
吏部：李云清17、李婉清15（兖王世子未婚妻）
户部：方媛艾18、方蔷15
礼部：温实
兵部：贺南山
刑部：项琴琴、项左
工部：刘语欣15（刘贵妃侄孙女，平南王世子表妹，顾孜问未婚妻）
齐国公府：齐珏19、齐珺16
顾国公府：顾孜问18
第一局，比的是诗量，参与者两两比试，根据不同主题进行吟诵，选出一位魁首，算得上是最简单的一项
参与这一项的一共八人，兖王世子沈知永、平南王世子沈知意、姜晚、姜潮生、姜宁儿、柳令仪、齐珺、以及温尚书唯一的儿子温实
参加这一轮的大多胸少点墨，是一些文章泛泛之流，比试分为三局
第一局，沈知意 pk沈知永，姜晚 pk姜潮生，柳令仪 pk姜宁儿，齐珺 pk温实
第二局，姜晚 pk沈知永，齐珺 pk柳令仪，（每局比试胜者名字在前）
第三局，姜晚 pk齐珺
姜晚在画作、题对诗句上没什么研究，如果有赢的可能也就是背背诗了，这种没水平的比试，真正有才学的人不会参加
她参加的是第一项背诗、第五项曲艺
姜词学的是舞，从前姜晚学的是曲，加上前世为给齐国公夫人祝寿还苦练三个月《明阳序曲》，曲艺上她略有些把握
至于背诗，则纯粹是矮个子里拔尖，她更有几分胜算，何况彩头是云孟先生的画作，何况现在她对上齐三
第二局结束后，女官当即命姜晚、齐珺二人上台前比试，就以菊为题，每人思考时间不得超过十五秒
齐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姜晚：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
姜晚不假思索，语气平和的一句接着一句，齐三从一开始的快言快语，逐渐需要思考，再慢慢一句憋一句
姜晚勾出一丝玩味的笑，她今日身着烟纱碧霞罗，身披薄烟绿纱，清新出尘，相比于齐三的窘迫，她从容得多
此刻她站在那，绝世而独立，似乎融入龙虎山百年的寂寥之中
对于今日的几个诗题，她早有准备，姜晚逐字逐句背着前两刚日记下的那些诗句，轻易就赢过了只比其余六个略好些的齐三公子
“第三局，太师府姜晚小姐，胜！”
姜晚微微一笑，向女官和公主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