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虽然买下店铺，但她不准备翻新
酒香不怕巷子深
不香，装修再好也是白搭
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布局，又开出两百两的价格，想多留刘掌柜三个月，至少让荷香和小六稍会点开店的技能再走
刘掌柜再三推辞，看着桌子上四张五十两的银票摇摇头
最后还是收下一张，答应她再留一个月
这铺子，开的起来最好，开不起来也至少让她们几个学些安身立命的本事
姜晚前世虽然没能在宋氏身边学一些掌家的本事，但齐国公府几年的磋磨，她从齐国公夫妇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一点
凡事，不必亲力亲为，只管让别人去做
做好了，夸赞一番继续收用
做不好，一脚踹开便是
前一半姜晚认同
后一半她认为，实乃畜生所为尔
她们又逛了几个香料铺子，各自买了样式，就回了府，出门太久怕生纰漏
朱雀大街的铺子里的香料不论是味道还是包装样式都最精巧，香味最多，价格也最贵
玄武街则是差异最大，既有装修华丽的，也有清新优雅售价实惠的
不过再实惠，也没有青龙街上来得实惠
姜晚一开始是想以价格取胜的，但那三种香料的成本又实在太高
她暂时还是按照刘掌柜的渠道，先卖布料，逐渐减少成衣的占比，多卖几种香，让荷香跟小六先适应适应再说
忙里偷闲的过了十来天
临近了秋，却突然又热起来
姜晚一面让冬青和那两个会制香的绣娘一同制香，一面自己陪着宋氏怕她出意外
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但这意外，不是宋氏，是明空法师
昨日，法师跪立大相国寺天王正殿之中，由住持为其剃度，焚香
而后一人静坐，吐血于殿中昏迷
被陛下召令带入宫中，由太医院救治
今日宫里却传出消息说，明空法师昨夜圆寂。陛下特令，将其葬于昭华长公主墓陵，母子合葬
……
宋氏听闻消息的时候，正和姜晚在花园亭中喝茶
彼时二爷姜固还没下朝，听闻消息先派了阿大回府，至少守着宋氏
虽然这个叔父与夫人平日往来得少，可姜固知晓岳父母早逝，明空法师是宋氏除了两个女儿外最后的亲人
如今法师圆寂宫中，连最后一面都怕是不得相见 …
而她还正怀着孩子
阿大回府告知王嬷嬷后，王嬷嬷犹豫再三，还是绝意直接告与夫人
现下有小姐在旁，又是白日
总好过夜里知晓，略微好捱些
“夫人，阿大回来了。”
“今日下朝这样早吗？”一一还不到用午膳的时辰的？
“不是，夫人，”王嬷嬷话里哽咽
“怎么了嬷嬷？”
“是，秦二爷… ”
嬷嬷眼眶发红，看着宋氏，住了嘴
“秦二爷？”
宋氏一顿，她自然知道她话里说的是谁，可是… 宋氏猛地站起来，手里的茶盏顿时摔落在茶几上，茶水飞溅
“母，母亲？”
怎么了？谁是秦二爷？姜晚不明白
王嬷嬷赶忙上来扶住宋氏后退两步，然后拿着帕子收拾掉杯盏的碎渣
又自个儿去为宋氏重新沏了壶茶
毕竟此时不便有太多人在
姜晚看着宋氏呼吸急促，大口喘气，忙让冬青上去给她把脉
“冬青，快看看我母亲，也好让我安一安心。”
“我没事，晚儿”宋氏不想吓到女儿，随即开口道，“晚儿，嬷嬷，我没事。”
冬青把完脉，又替宋氏按了按穴位
“夫人一时气有不顺，怒火攻心，需在这四周通风的亭中缓一缓，奴婢去为夫人煮一碗清火的药膳来。”
姜晚这才放心下来，秦二爷？大概是母亲娘家之人吧
可姜晚没怎么见过秦家人，前世母亲难产亡故时，来祭拜她的人里都是些不相干的，并没有什么秦二爷
她陪宋氏坐了好久，见她缓过来些，才将她送回房间
…
晚膳时辰她才知道，竟是前世活得好好的明空法师没了
前世姜晚死时，他都还好好的
“小姐，听今日买香的客人说，前些日子咱们见过的那个明空法师圆寂了，还被陛下从寺里带走，要单独下葬。”
“明明我们先前才见过他的……”
“今日阿大回来，也是为的这件事。”
“有客人说，法师竟然是公主之子！”
荷香这样说完，画扇和凝香都吃了一惊，公主的儿子，怎么会去寺里守阁呢？荷香却说不出个原由来了
也是，世人知道明空，并不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
而是因为十年前他在宫中
连中六言
当时，陛下不知从哪里找了还名不见经传的佛家外门弟子明空
金銮大殿之内
群臣考量之中
他说，明日起京城暴雨十日不止
他说，三月后岭南沧州有乱
他说，次年辽人易主将大举入侵北疆
他说，西北三年大旱颗粒无收
丫鬟讨论之间
姜晚才意识过来，
也许让母亲悲痛至此的秦二爷，就是前几日才见过的明空法师
也许，她之所以能重来，离不开明空看不得世道艰难、求问天道的努力
回想起那日净悟大师说的，皇长孙是明主之相，明空法师要她，在适当之时… 做适当转变
而今，法师圆寂
她突然有了一个更大的想法
法师折寿十年，令她得以重生，那她自然也该为他的意志付出一份努力
真正得通天意的人死了
何不让她这个预知天机之人，再造出一个神通来护卫大雍的明日之主
多换世间十年太平长安呢
如果这样，她就不需要什么铺子来离间，不需要太多合理性，只需要新的神通一句引言
可是她要去哪找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人来扮演这个神通呢？
姜晚看着窗外
漆漆黑夜之中，无数的星似乎想要挣破夜幕逃离其中，潮气蔓延在空气之中
狭长的月光照在幽幽烛火之前
她想，也许是时候该去见祖父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