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去。
外婆躺在病床上,还没有清醒过来。
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提示音平稳规律。
花白头发的外公握着爱人的手,躬身靠坐在床边,比起上次见到精神奕奕的样子多了几分疲态。
“外公。”她轻声唤道。
外公恍惚了一下,缓缓抬起头,起身笑道:“明非也真是的,都说你们忙不要麻烦你们了。”
说着招呼他们坐下。
“别光站着了,医生刚才检查说是情况稳定下来了,观察几天就好。”
危羽瞳挨着韩临坐了下来,有些担忧:“外公,你忙活那么久先去休息吧,这里我们守着就好,有情况第一个通知您。”
“我们会在这里陪着,放心吧。”韩临也难得开口劝。
外公却是兀自摇头,眼底一层浅浅的阴翳,声音温和不容置喙:“再等等吧,她的事我总是放心不下来,这样也睡不着。”
两人劝不下来,只能依着他。
韩临忙活了一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但因为是外婆,终究还是放不下心,强撑着意志等在床边。
直到凌晨两点钟的最后一轮检查过后,得知今晚危险期已经过去。
执拗的外公却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一整晚的紧张和心悸抽离,老人家的身体还是有些撑不住晕倒了。
安排人把外公送去旁边病房休息后,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危羽瞳就感觉到肩头微沉。
他也靠着椅背睡着了,脑袋无意识地歪过来点在了她的肩上,眉目舒展,呼吸平稳。
危羽瞳轻呼一口气,将刚才顺手搁置在床边的大衣抓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身上。
才刚搭上,整个人就被拢进了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
她抬头:“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韩临揽住她的肩,微微收紧,“很晚了,先睡一会儿。”
“嗯。”
第二天外婆醒过来,医生检查了过后几个人总算是放下了心。
外婆却不乐意了,纷纷把他们撵走。
“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自己什么个情况嘛,老毛病了别大惊小怪的,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最终也只让外公留下来陪护。
说是陪护,也只相当于做个伴儿。
禾大律师黑着脸。
韩临按了按眉心,做了退步:“这样吧,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帮忙照顾,有事直接打我们电话。”
禾明非挑眉:“也行。”
外婆欲言又止:“就别麻烦…”
韩临:“那我就在旁边开一间VIP病房办公。”
“……”一辈子和气温婉没麻烦过人的外婆吃瘪,“那还是请人帮忙照顾吧…”
危羽瞳摇头轻笑。
还得是临哥。
外公也笑了:“有个年轻人帮衬也好,我始终是老了,力不从心。”
…
接下来有外公陪着外婆,因为每天晚上电话联系,也就没有经常往医院走动。
中午时分,危羽瞳刚买了杯咖啡走出了,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对面人的声音稳重:“我是禾明非。”
“啊…舅舅,有什么事吗?”
危羽瞳恍然大悟,才想起还没有把他的联系方式加上,不过他有什么事不找韩临会找她。
禾明非:“是这样,外婆今天下午会有一场比较重要的检查,我这边被海关绊住一时半会儿赶不回去,韩临现在也联系不上,你有时间吗?”
她立即明了:“有,我现在过去!”
“好,麻烦你了。”
禾明非直接挂断。
跟公司告了假之后,危羽瞳边走边喝了口咖啡,朝停车场走去。
将咖啡放在手边,插上车钥匙,顺手拨了韩临的电话。
看来他是真的在忙,车都走了一段距离才勉强拨通。
“怎么了?”
“没事,舅舅说拨不通你的电话。外婆有一场重要的检查,你忙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
“……”韩临怔了一下,像是翻了来电记录,缓缓开口,颇有点无语的意思,“…他就打了一个。”
危羽瞳:原来没耐心这种事真的是一脉相承的。
似乎有谁叫了一声“临哥”,韩临嗯了一声,重新对她道:“我现在手头有点事,你先过去陪着外婆,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好。”
见他真的在忙,危羽瞳也不墨迹,拨转方向盘,径直开往医院。
…
做完检查,外婆麻醉还没有醒。
外公说着出去给外婆买点喜欢吃的东西,一个人背着手就往外走。
危羽瞳陪在床边,病房里还有一个韩临安排的保镖候着。
保镖似乎接到了什么电话,给她请示了一下就出去了。
日光透过窗户玻璃透进来,洒在地上。
她靠坐在病床边的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刷了下手机,干脆熄屏放下。
拿起床头的水果刀就开始悠悠闲闲地削果皮。
时不时看一下外婆的情况。
然而一个苹果削完,她心里却莫名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好像哪里不对?
环顾周围一圈,目光落在门边良久,她恍然回神。
不对。
韩临安排的人呢?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刚要走到门边,一个身形壮硕的陌生青年走了进来。
他背后还跟了一队军绿色着装的人,行为动作上像军队,很快把门口堵死。
青年面色冷峻,眼神轻蔑。
看见她愣了一下,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她一眼:“她是谁?”
明显不是在跟她说话。
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言语。
背后一个小青年走到他身边,低声回答:“二公子,应该是临少爷娶的妻子。”
危羽瞳暗自思忖,明确了眼前人的身份。
手伸进大衣口袋里,冷静地摸上一个健。
韩家二少爷,韩钊。
韩钊冷笑了一声:“当初是他亲自跟家里解除的关系,还算哪门子少爷?”
危羽瞳微笑脸腹诽。
你他妈也知道?那你们还来烦他?
“是。”
那人吃瘪,低头退了回去。
韩钊朝危羽瞳逼近了两步,不耐烦地看着她:“你是谁我没有兴趣,我今天的目标也不是你,不想死就一边呆着去。”
说着一把扒开她,冷冷地看向病床上还没醒来的老人。
“来人,带走。”
危羽瞳深呼一口气,手指蜷缩成拳。
张开双臂挡在了病床前,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我要说,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