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凝结的身体瞬间的透明,同这个幻境世界如碎片崩塌一样,一起发生。
灵识之力越发膨胀,江澄的灵识本体便像一段薪柴被掷入烈焰中灼烧,烧得越腾跃,幻境世界便崩塌地越厉害,而他自己便也失去越多的本源之能。
长睫掀帘,锁定那个背靠大树依然睡得深沉的人。
当灵识的灼烧快要到一个临界点时,杏眼终于见到夜夏在那一刻身体开始慢慢化为虚影好似要被吸走,而在那颗大树身后,白色光旋不停转动发出强大的吸力,光旋的中心,通往真实的世界。
骤然的收手,幻境世界重新回归之前状态。
静谧星空,温润春风,还有那前方烧得热烈的柴火堆一成不变。
刚才世界崩塌不过也只是弹指一瞬。
但那般灵识灼烧所带来的戕身伐命于江澄而言却是摧枯拉朽,只这一次尝试,几乎就要了他整个一条命。
灵识重创,高大挺拔的紫袍身形早已无力跪倒在地。
缓解了许久,江澄那张俊丽的面容才堪堪不复之前的苍白和透明,好似有了些健康的血色。
可杏眼墨色流转,眸底的暗沉比这幽夜还要深。
从江澄自这幻境醒来,他便已经尝试了他所知晓的数种可以保全两人平安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但无一能行。
而此前所试这唯一可以将人送出幻境的安全之法,还是他之前在一本古书上无意间瞟见的。
可这古法一试,验证此法可行的同时,也验证了他之前最初的猜测,瞬间教人明白,这原不过是......
看了看阖眼的夜夏,江澄缓缓撑着身子起来,脚步有些虚浮。
他行路趔趄,极慢地走到树下人身侧坐好,此时全身无力,背靠树干,侧首看着睡得香甜的人,想要抬手竟是连碰一碰夜夏额间的碎发都做不到。
瞬时,杏眼里,一抹悲色在深潭里萦绕。
大树粗硬咯人,并不好睡,迷糊中,夜夏扭动了下身体,眉间紧蹙,面上不太舒心。
休息了半晌,江澄无力的身体才又慢慢恢复了力气,他脱下最外层的紫衣广袖袍将人好好裹住,然后才动作轻柔地把夜夏揽进自己怀里,让小脑袋枕着他的大腿。
把两鬓碎发理入耳后,指腹和眼神在描摹那阖眼成酣的人时,江澄周身溢满无言的悲情。
江澄:" 也许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低低的声线吹散在微风中,杏眼的悲涌动到最顶端,像山巅积雪骤然消融,化成了势不可挡的洪流。
那双杏眼深深看着夜夏。
眸中深情,仿若要将怀中人永远铭刻在心上;目光里亦是贪恋,似乎只能再看上这一眼,往后便再也见不到一般。
终于,所有的情绪在最后的最后,都杂糅成了看着怀中人时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选择。
江澄:" 夏夏,与其两人陪葬,我宁愿......"
柴火突然‘噼啪’一声,炸开一簇星火,星点的橙红光芒被风带向了夜空的远处,同江澄齿间的低喃一起。
风中的话语,最后所说,尽皆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