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刻,以往这个时候的鼓塔镇早已是万籁俱静,万物成酣纷纷进入美梦的时辰,但情人节总是与往日其他节日不同的。
月上柳梢头,多少这日有缘分因倾慕而在一起的年轻男女,都不舍这夜。
是以,在情人节这日。
纵使已到了平日该入睡的时辰,这鼓塔镇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那天上五彩斑斓的焰火星落亦是仍在幽黑的夜幕中起起落落。
望着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纵使不时有欢声笑语飞入耳中,但夜夏心头却没有半分的喜意。
相反,自责、懊恼、内疚、担心等种种复杂情绪的交织,团在一起,慢慢地凝结成她心上一块重量极大的巨石。
自从同江澄在石桥不欢而散后便一直令她憋闷难受,尤其是脑海里每每闪过那双杏眼中的受伤和痛楚,那种心里被沉重压住的不畅快便越发强烈。
夜夏看着外面,时间一点点流逝,可因江澄最后丢下的那句话,她还是再一次将想要去寻人的冲动强行压制住了。
灶房那口大锅里的饭菜不知道已经被热过多少回,现在,怕是又要变凉了。
夜夏提步,转身,从窗户向房门行去。
手搭在门框上轻轻一拉,伴随着木门轻缓绵长的磨地声响,抬眸时,却迎面与门外那个华丽紫袍的公子相对。
看见人一回来,夜夏担忧的脸上猝然一喜,可尚未开口,鼻腔里就被灌满了酒气,浓厚非常。
她微瞪了眼,语气带着诧异。
夜夏:" 阿澄,你喝酒了?"
倒不是因为江澄喝酒这件事本身,而是扑鼻而来的酒气实在太过浓郁。
江澄很重形象,就算曾经同她和魏无羡喝酒,也从来不会过量而致自己这般周身仿佛刚从酒坛子里泡了出来一样。
门外人不答话,只是抿紧了唇静静地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复杂得意味难明,而周身的阴沉气质,在过了这几个时辰后竟然分毫未减。
与这样的江澄对上,夜夏询问的神情微僵。
心底一沉,她随后下意识地又如今日在石桥上那般,微微侧过了些头,不敢与之对视。
江澄这满身的酒气,是她给的。
开门之人面上担忧骤变惊喜的变化落在杏眼。
若是今日之前,看着眼前人为自己担心,他会高兴,会觉得自己在她心上的分量越来越重。可如今,那些只是姐姐对弟弟的关怀,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能在江澄心上掀起许多柔情涟漪。
这些他根本就不想要的姐弟亲情只是让杏眼眼底闪烁过无数晦暗罢了。
两人就这样在门外满天焰火里沉默,没有人再主动开口,可这样的沉默让夜夏有些窒息,空腹喝酒伤胃,她垂着头,终是又道,
夜夏:" 阿澄,你还没有用饭吧,我,我去把菜热好后给你端来,你要不,先回房休息一下,等我。"
说完这句,夜夏抬脚就要越过江澄离开。
可却在下瞬与人擦身而过时被一只侧面伸出的臂膀揽住了腰,随后便撞入满身酒气的怀里,被人按着后背紧紧搂住。
夜夏:" 阿澄?"
下颌抵着紫衣下线条坚实的胸膛,夜夏轻唤,有些不知所措。
江澄:" 哪儿也不许去!"
耳畔的嗓音低沉暗哑,听着有些咬牙切齿,带着一股子江澄身上独有的霸道和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