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澄看见躺在沐之恒怀中的夜夏时,杏眼陡然圆睁,一瞬,便面色惨白如纸。
一种自灵魂深处而来的惧怕在他心底骤然升腾而起,这种恐惧激得他指尖轻颤,御剑而落时,脚步趔趄,差一点就将自己绊倒在地。
可是一个人再大的恐惧也抵不过这一刻急切奔向前方的心情。
江澄:" 夏夏!"
一声急呼自喉间飘出,下瞬,急促的脚步便已跨过了赏景亭的台阶。
单膝跪地,一手将夜夏从沐之恒怀中揽过来,江澄掌心灵力乍起,比沐之恒此前更为磅礴的一道灵力立时向夜夏身体输入,却不见她痛苦的神情有丝毫的减缓轻松。
他心中既急又怕,立时,便不管不顾地向沐之恒发起诘难。
江澄:" 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杏眸中,怒意如烈焰焚烧,大有吞噬一切的迹象,而这简单一句亦是咬牙切齿而出。
急易失智,尤其是一个人猝然看见至亲之人这般,亦是常情。
沐之恒并不计较江澄此时对他这样无礼的质问,只语气平和地解释。
沐之恒:" 我与云姑娘只是对饮品茶,却不想她却突然至此,实难猜测其中缘由。"
沐挽歌:" 云姐姐!"
刚说完这话,沐挽歌和伍旭亦是随之跨入亭内。
众人却见夜夏此时身体扭曲地更为厉害,其他男子不便出手,沐挽歌急忙上前蹲下,随后伸手板住夜夏腰身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担忧的眉目落在夜夏身上。
眼中人此时发髻早已散乱得不成样子,雪白的额间轻汗铺就一层,浸出得越来越细密。
而那紧紧压着自己两侧鬓间的双手,此刻骨节也已因用力而突出泛白,平日看着红润的面色却是惨白如纸,不留半点红润,甚至似乎每过一瞬,那面色便又白上一分。
江澄:" 墨秋不是说你已经彻底痊愈了吗?夏夏你到底怎么了?!"
江澄:" 我不许你有事,你给我撑住了!"
江澄:" 你听到了没有!"
此间看似毫无作用的输送灵力逼得江澄心头越发急躁,掌心撑着举起,他眉间锁得极深,杏眼中已有湿润从眼眶周围齐聚,化作一滴清泪溢出。
一连串拔高声调的话自紧咬着的,同样没有血色的唇下迸出,裹挟着他心底最深沉的惧怕。
那是害怕失去心中在意之人的巨大恐慌。
亦是十几年前,那些如今依然历历在目的事情发生后,他发誓再也不愿经历的那般只能抱着怀中人徒劳无力的痛苦。
仿佛江澄这几句高声的急吼真的奏了效,夜夏脑中那些先是仿若烟花炸裂,后又似有个高速频率运转的电钻器械在钻脑子般的疼痛竟然缓缓地消减了下去。
蜷缩扭动的身体终于寻了一个看似舒服的姿势静止不动。
眉间也在下一刻渐渐舒展开来,看似极端痛楚的神情缓和,只是呼吸开始变得绵长,整个人在江澄怀中就像是入睡之人一般一直未曾苏醒过来。
那阵要了老命的痛感终于在脑海彻底消失。
夜夏朦胧了意识,半梦半醒间不知来到何处,只见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浓黑中突然在前方开了一条迸射白光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