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四月末,但春寒并未完全褪去,小怜准备的暖炉在寒室内屋的一处墙角静静燃着,而夜夏躺在之前专门打造用于今日生产的宽大产床上正疼得哀泣出声。
从第一次那股强烈的阵痛开始,整整十个小时过去。
在那些间隙性有规律又似无规律的,一波强似一波的痛楚中,她之前身体储存的全部力气几乎就快耗尽殆尽。
更何况,她身怀双胎,胎位还有些不正,在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揉肚正位的过程后,人更是没有再有更多的力气叫唤呼痛。
这产妇临盆时都会经历的那段难受痛呼,夜夏一开始还算是嗓音高亢的鬼哭狼嚎。可随着时间流逝的同时,人的体力也在消耗,她最疼的时候就连瞳孔都有些涣散。
渐渐地,夜夏那齿间的声音便越发小了些,可这人一不叫唤了,旁人的心便越发提起了。
稳婆掀开盖住的遮挡绸布,脑袋从下方钻出来,急得一额头的细汗看着夜夏鼓劲儿道,
稳婆:" 夫人,这孩子的位置已经正过来了,你只要再加把劲,小公子马上就能出来了!"
稳婆:" 你可千万不能让自己昏过去,一定要挺住啊!"
夜夏满头大汗,整张脸憔悴到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光彩,全身衣衫尽湿,像是才从湖里捞出来一般。
刚才又是一阵强烈的剧痛,痛过之后,她这脑子疼得已经都有些不大转动了。
动了动嘴,夜夏眼神飘忽,朦朦胧胧中听到产婆的话,可却是半个字都不能给予回应。
欧阳子涵蹲在产床旁,瞧着她神情又有些不对,一把抓过夜夏的手,下瞬便将两指间细长的银针又一次朝她玉白的指尖撮去。
五指连心,指尖一疼,人也多多少少从混沌中清醒了些。夜夏蹙紧了眉,抽着气,连眼皮都抬不起,有气无力道,
夜夏:" 我已经......撑了这么长时间,若是再不行......我便也不行了!"
在小怜红着眼睛给夜夏灌下两口人参汤后,欧阳子涵将她汗湿的额发朝后理了理,拽紧了夜夏的手,颤着声说道,
欧阳子涵:" 夏夏,想想门外的泽芜君,你必须要撑住了!若是没有你,他一定会疯的!"
她这话落,将夜夏再次有些飘远的意识拽回了一些。
脑海中浮现出蓝曦臣那双有些悲痛的眸子,夜夏心头强烈的不舍和心疼涌上,一瞬,就连无力的身体仿若都又有了些力气。
耳边是稳婆七嘴八舌叫嚷的‘用力’和呼吸之法,心下一横,夜夏卯足了最后一丝力气。
女子生产,自古便是极其凶险之事,几乎等同于是在鬼门关溜达上一圈了。
那些体魄强劲的,可以挣扎着得个母子平安;而身体稍微弱一些的,便极可能是面临保大保小,甚至是一失几命的惨剧。
像夜夏这般体弱又多舛的身体,在怀孕之中蓝曦臣对于今日的担心就从未放下过。如今,这种担忧到恐惧和害怕的心绪几乎就是到了他能承受的峰值。
在屋内又一次传出夜夏极致疼楚后的几声痛呼时,蓝曦臣瞳孔紧缩,身子微晃几瞬几乎站立不稳的下一秒,耳侧骤然响起了让所有人瞬间舒心的第一声婴儿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