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颓然地望向首座竭力控制自己情绪的蓝曦臣，感受着朝闻厅内那双双投注过来的惊诧目光，目下，如江澄所说，的确也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眉目中隐含着对辜负阿姐临终嘱托的歉意，魏无羡垂下头，眼眶已是红了半圈，其中慢慢泛起的湿意化作晶莹，越聚越多。
下瞬，他默默侧身退了半步，不再用身体挡住江澄瞪向前方的视线。
江澄这一声低吼和魏无羡悄然的动作落在蓝曦臣的耳中、眼中，却霍然间让他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就像胸口猝然被人压下了一颗巨石，逼得他不得不微张着唇才能汲取更多空气，才得以让自己勉力维持镇定和体面。
蓝曦臣神色有一瞬的迟疑，可看向江澄时却依然只厉声地重复着刚才的问话。
蓝曦臣：" 你~又要胡说~什么？！"
唇角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江澄嘴边讽刺的笑容扬起，但又在下瞬被浓浓的愤恨替代。
江澄：" 我胡说，哈哈......哈哈......！"
嘲弄的讽笑在素雅宽敞的大厅内阵阵回荡，江澄杏眼中俱是沉痛的哀伤。
半晌，他那盯着蓝曦臣的目中狠厉和积聚的攻击之意随着右手滋滋作响的紫电让厅内修士心里都不由咯噔一下，唯恐他下一刻控制不住就朝仙督发难。
江澄：" 怎么，就连英明神武的仙督也不相信在你身侧新人相伴的同时，而另一个人却在夷陵那座新修的府邸里孤独地死去吗？"
蓝曦臣面色大骇，江澄那两道冷电直射心灵，将他那藏在深处的自欺欺人猝然间就击得粉碎。
身形微晃后，蓝曦臣蓦然跌坐回椅上，扶着胸口喘着粗气直愣愣地锁着江澄那恨不得当场将他碎尸万段的毒辣目光。
刚才杀气满溢的凌厉双眸也在这一刻缓缓变得萎靡暗淡下来。
江澄咬着牙，恨恨道，
江澄：" 我也不愿相信，可是半年前，却是我亲手将那个人放进棺材，也是我挥手撒下了那棺上的第一培黄土！"
江澄眼中狠厉消散，似愣怔般，侧首，眼神幽幽地望向不知名的何处，徐徐叹道，
江澄：" 夜夏死时，不过几人在侧，如今，也只是翠竹相伴一座孤塚，至始至终，都是孑然一身！"
蓝曦臣身体僵硬，双唇已然没有一丝血色，他如木桩般就坐在椅上一动不动，诡异地垂眸盯着面前的台阶，眼底暗流翻涌，让人捉摸不透。
蓝启仁想开口唤他，微启的唇却终是又闭了下去。
小孩子总是情绪外露的，江澄话落，蓝思追这一众与夜夏相熟的少年就都已经是泪湿了一脸，抽噎声在厅内陆陆续续响起。
蓝思追眼角的泪滑下，衣袖擦了又擦才对着江澄问道，
蓝思追：" 夜姐姐为什么会......"
那个字，还是无法从自己口中说出，蓝思追抿着唇，眼泪再次如雨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