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夏把背篓里的菌子全部倒在地上,厨房打杂的工人拿来一杆小秤。
过称的时候方掌柜一直在旁边看着,砸了咂嘴似乎有些失望。
“今儿没有鸡枞啊?”
“牛肝菌数量也有点少。”
昨儿买下云小夏做的那两道菌子的客人出手十分大方,并留下话来,只要有好菜,尽管给他送去。
方掌柜瞧那人的态度,必定是对食材和味道都特别满意才能这么说。
既然是好东西,这么点菌子怎么够卖。
山上路难走,捡菌子也是个全凭运气的活,云小夏并不能保证每天都能弄到大量的牛肝菌,或者是鸡枞。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去跟方掌柜这么解释,反而问道。
“方掌柜想每天要多少货呢?”
听到她这么说,方掌柜觉得有戏。
“杂菌你送多少我都要,牛肝菌最好每天能有个二三十斤的样子。”
“我知道鸡枞比较稀少,最起码一天也要五斤左右。”
云小夏听完一阵沉默,思考了半晌后,抬头答应了他。
“好,从明天起我就给你按照这个数量送。”
方掌柜大吃一惊,“你真能弄来这么多菌子?”
云小夏点了点头。
人家把钱捧在手里都送到她眼前了,这生意她能说不做吗?
其实云小夏心里也没底,可她想着山那么大,每天早上去捡一个时辰就能有一大背篓的收获。
要是她买个油灯能照明,从半夜就山上找呢?
应该能捡到方掌柜要的数量。
人穷就不能怕辛苦。
方掌柜喜出望外,要明天真能收到这个数量的牛肝菌,酒楼的招牌菜可以换上它了。
“好好好,那就辛苦萧娘子了,来我给你结账!”
杂菌十四斤,牛肝菌六斤,鸡枞只有几朵,方掌柜居然算她半斤。
一共到手四百八十五文钱。
之前赵大娘还跟她说牛肝菌三十文一斤,没想到方掌柜轻轻松松就给到她四十文。
云小夏想了想觉得这应该还不是牛肝菌最终的价格。
三十文一斤肯定是流动商贩那边跟村民收菌子的价格,掌柜能毫不犹豫给到四十文,说明他见过牛肝菌在外头卖出过更高的价。
这些云小夏只是默默记在心里,并没有去跟方掌柜讨价还价什么的。
说实话能拿到这个价,在这个小镇上已经算不错的了。
要想知道外头的牛肝菌什么价,那只有去县城了。
可县城太远,云小夏暂时不想了,她也走不开。
背篓里的菌子全都给出去之后还剩两块田七,云小夏从方掌柜这儿打听了一下价格。
方掌柜看到田七表情很是惊讶,“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你拿去药铺卖他们肯定给不了高价,不如一块卖给我吧。”
云小夏愣了一下,“你们家酒楼还有田七这道菜啊?”
田七确实可以当做药膳入菜,药膳可不是一般厨子能做的,算是高级菜谱了。
方掌柜笑了笑,“我们这小酒楼哪有会做药膳的厨子,我是想留着自个用。”
“我出三百文,萧娘子就卖给我吧。”
这么多钱啊!云小夏毫不犹豫的把田七给了方掌柜。
没想到这两块巴掌大的田七,都快赶上她大半筐菌子的收入了。
可惜,她认识的药材不多,这次也纯属运气。
要是药材那么好挖,清泉村的人早就全都发大财了。
拿了钱之后她来到家具行订了个大浴桶,特意考虑了一下萧成峰的体型,只要能装得下他,那这浴桶绝对够他们娘三儿洗了。
花出去一百文。
云小夏听到价格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几块木板围在一起做成了个桶居然要一百文?
老板的态度还有点你爱买不爱的意思。
本来浴桶就不是穷人家的标配,只有生活比较滋润的人家才有闲钱享受生活。
泡澡对穷人来说是奢侈,大部分乡下人顶多烧点热水坐在木盆里洗洗就完事了。
夏天更是拿着布巾直接去河边,洗干净了再回家睡觉。
没有人会舍得在洗澡这件事上花这么多钱。
云小夏稍微分析一下也就想明白了,其实浴桶的本钱并没有多少。
但它在这个时代就是奢靡的初步象征,价格自然也不能按材料来论。
云小夏还是把钱付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夏天也就算了,冬天不泡澡实在受不了!
身上还不得长虱子。
刚到手的四百八十五文转眼就少了将近五分之一。
接着云小夏去了集市买了铜镜,头绳,梳子,家里打扫的工具也买了一套。
看到点什么小玩意觉得家里能用得上她都会买,只要不是大件,小玩意还是挺便宜的。
一文两文的花着她也没那么心疼。
路过粮油行的时候想起来家里没有炒菜的油,昨儿炒菜的油还是她用袍子身上仅有的一点肥肉炼出来的。
日常做饭柴米油盐一样都缺不了。
顺手就买了二十斤素油,又花了她八十文。
钱把式拉着她的大浴桶,乐呵呵的问道,“三儿媳妇,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么大个木桶了?”
云小夏说泡澡,可把他吓一跳。
“你这丫头可真舍得,洗个澡居然花这么多钱买个木桶。”
“这要让村里人知道了,又得闲话满天飞了。”
云小夏无所谓的笑笑,“他们说他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总不能因为他们几句闲话,日子不过了吧。”
钱把式见她不听劝,索性也不说了。
回村的路上这么大个浴桶太招人瞩目了,不少路过的人瞧了也是指指点点的。
到了村口,看热闹的小孩一直跟着他们的车不肯走。
他们一吆喝又引来更多的村民出来围观。
云小夏皱了皱眉,她和钱把式说的话是没错,可她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穷人大多仇富,她连着三天包车往家里大包小包的买,太惹眼了。
从明儿开始,她决定暂时不买了。
路过萧家门口的时候,萧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妇站在门口拦住了牛车。
云小夏冷眼盯着她们。
“你们想干嘛?”
萧老太板着脸,指着她张嘴就骂。
“小贱人,你买浴桶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村里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萧老太这一声质问可把他们的八卦魂都问出来了。
一个个仿佛自己是衙门里破案的捕快似的,站在一旁若无旁人的分析起来。
“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云小夏前脚跟萧家分了家,后脚就这么大手大脚的买回来这么多东西。”
“感情钱都是偷的啊。”
不少人点头跟着附和,“八成就是偷的,听说分家的时候她萧老太一分钱都没给她,说不定是她怀恨在心。”
牛大盼混在人群里趁机引导大家伙。
“昨儿萧老太家儿媳妇说,她婆婆丢了个玉坠子,那可是她娘家给她陪嫁的传家宝。”
前几天云小夏坐牛车跟牛大盼起争执的时候就掏出来过一个玉吊坠,不少人还瞧见了呢。
有个坐车的妇人忽然喊道,“我知道了!我瞧见过那个吊坠,就在你家三儿媳妇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