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国公主是不是福星转世?”
“将军醒了?真的假的啊?”
“真的!怎么就不是真的了!我两只眼睛都亲眼看见了!”
“前脚宦官拿着圣旨进了将军府,让涉国公主与将军择日成亲,后脚将军就醒了。”
“这么神?!”
“不是说腿伤了,还能站的起来吗?”
“难!”那人轻啧一声,压低声音,“走路都是那些护院抬着走的,裤子下摆都是空桶。”
围在一起探讨的发出惊呼,随后捂紧了嘴:“下面都——”
他做出个平砍的动作,得到了知情人的连连点头认同。
一时之间,涉国公主大福星结亲让将军醒来,和将军的腿被锯再也站不起来的消息席卷了整个王都。
百姓心中都很迷茫,冲喜,竟然真的可行?
当日大太监被拳风震慑,圣旨丢下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将军府,哪知道他人还没进皇宫就得到了将军苏醒的消息。
他整个骨头都凉了。
将军醒了?
大太监艰难的吞下口水,浑浑噩噩的硬着头皮回了将军府,果不其然看见了坐在推椅上的将军。
尽管秦翊此时的脸上面无血色,但他的的确确睁着眼,在察觉到他的到来,秦翊还转头看了过来。
只一眼,大太监就被吓得连连后退,最后左脚绊右脚倒了下去,屁股摔在地上荡起高高的尘土。
大太监自知自己失了礼节,但他此时压根没办法在乎这个,他控制着手臂抬起行礼,从将军府退了出来,其实他衣袍下的双腿已经抖成了筛篱。
一路回到宫中,他都失魂落魄,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将军醒了,国君心情不好,他有多大的机率能把王后找过来安抚。
他紧绷着脸,不然他怕是要直接被国君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甄茵因为纵容了一次野犬的行为,几乎每日都被缠着形影不离,特别是在圣旨下来之后,他对秦翊的针对简直犹如实质,即便甄茵已经跟他解释过了缘由,依旧改变不了男人的争风吃醋。
就像现在。
因为战神将军‘苏醒’了,所以马上就晋升成为将军夫人的甄茵就会跟着秦翊转,小狗就跟着她转。
将军府内很多仆人都是为了看涉国公主的笑话,他们都不觉得将军醒了之后还会继续同意和亲的事情。
事实上,秦翊为了让国君不舒服,他还真能和甄茵装成一副倾心的模样。
为了不让某只成天泡在错坛子里的小狗腌出味,就只能委屈甄咏一直易容下去跟秦翊恩爱和鸣。
国君这几日过的很煎熬,他安插在将军府内的眼线暴君埋根很深的都被清理了,他的消息来源就会很慢,譬如说秦翊醒来的事情他就是从大太监口中得知的。
他当时还在批阅奏折,说是将军醒了,他还觉得是个笑话,在看见大太监哭丧着脸咬牙抹泪也不改口,他差点撕了丞相上言灾情受难百姓的折子。
“醒了?”
他放在将军府外监视的下属此时匆匆禀告,说是秦翊刚醒就吵着要见自己的‘将军夫人’。
他心中一动,想必秦翊应当会不满他指婚的事情,只要秦翊闹起来,他就有了能拿捏秦翊的手段。
下属却说,秦翊见到了涉国公主后感激非常,恨不得能马上将人娶进门的样子,说是感谢涉国公主愿意给他冲喜,这才让他醒了过来。
国君憋了口气,冲喜之说只是对外糊弄的言论,万万想不到会被当真。
他暗戳戳的又往将军府周围放了几个人,想要探听更多的事情。
可不等他了解更多,将军再也站不起来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国君知道秦翊即便醒来也彻底沦为了废人,心里狂喜,假模假式的往将军府赐了很多名贵的宝物和药材,美名其曰,将军对坤国有大功,如今这般残躯,实在令他悲痛不已。
他在宫中摆下国宴,将军如今顺利苏醒过来,特地为他接风洗尘。
鸿门宴。
秦翊手中把玩着一颗掌心大小的夜明珠,毫不在意的在空中抛了抛,在手中摩挲着细腻的触感。
甄茵享受着钰的按摩服务,舒服的眯着眼,与他并排躺着。
这些时日,每到晚上钰就像是闻到了肉骨头叼住就不松开,做的过分了白日里就会格外殷勤。
日夜颠倒着让甄茵总是有些没精神,秦翊跟她还在说着话,她嘴里回答,证明她的脑子还在运转,但是眼皮就已经缓缓下落的闭上。
一般到这个时候,钰就会蹲在地上紧紧盯着她这副可爱的样子,而秦翊就会自觉当做没看到。
“虽说是鸿门宴,毕竟是在皇宫,如果你不做出格的事情,国君也拿本将军没办法,但怕就怕他栽赃,或者直接在出宫的路上动手。”
“所幸本将军就是个‘废人’,说不得深夜还会被打击的睡不着觉,失了信心,本将军就是个随意可以被国君揉捏的白面团子。”
秦翊知道不远处的公主可能已经睡熟了,他这番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陪着残疾替身又完成了一整日恩爱戏码,从而身心俱疲的甄咏,带着哀怨的表情把视线在休息的王妹身上略过,落在了秦翊身上。
如果不是秦翊携恩图报,日日以他从涉国带出了王妹为理由,让他易容扮相,对着替身含情脉脉的说那些从话本上抄下来的恶心的话。
他背的时候恶心的差点把胆汁吐出来。
甄咏追着秦翊在将军府打了个遍,这才算消了今日受的气。
每日鸡飞狗跳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国宴这天。
秦翊对外就是一个失去双腿且没有前途的废人,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常胜的战功,可是他因为残缺,以后再也不可能上战场了,自然被几个大臣包围了。
大臣不是为了攀谈,而是为了刺激他,引他发怒,想来是受了国君的什么授令。
他坐在推椅上,站在他身后只有一个垂着眉目的涉国公主,看起来柔软可欺。
在他抬起头,明明他身处下位需要昂着脑袋看人,但他在战场上厮杀的气势,瞬间逼退了几个胆子小的,剩下的大多都是害怕会被国君问罪,也是硬着头皮僵硬的说话。
秦翊摸了摸膝盖上做的障眼法,他担心会有人试探他的腿还能不能用,特意拿银针配上特定的草药,彻底把腿弄成了没有感知的样子。
当然,在他恢复后,是会有后遗症的,他也不在乎。
任谁来看都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
从秦翊身边经过的贵女忽然崴了脚,直直往他腿上摔。
秦翊拧眉,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能被人触碰。
他坐着的推椅并不灵活,他躲不开。
就在此时,吃瓜的甄茵稍微侧了侧身子,脚下微微一动,贵女就往相反的方向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新增十二\\\
贵女:?
她的双臂在空中不断摇摆,试图减缓倒下的速度,在她抓住了花枝被花刺扎破了手心,吃痛缩回手又被地面上的灰尘蒙了一头一脸,背部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丢了人,她掩面撑着地面准备坐起来,却不知被哪个看热闹的踩到了衣角,半坐不坐的又躺倒下去。
贵女的余光扫过去,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还想要起身,就见一只大脚毫不留情地踩到了她肚子的软肉上,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都压了上来,让她几欲吐血。
她抬眼,直接对上了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让她打了个哆嗦:“国君。”
国君微微颔首:“还不快起身,一直躺在地上算什么样子?毛毛躁躁的冲撞了将军,回去自行抄上百遍《女诫》送到将军府上赔罪。”
贵女忍着浑身的剧痛起身行礼称是,明明国君还是笑着的,但她莫名的感觉到了杀意。
在她的记忆里,每次国君出面都是一副温润的样子,跟下属说话多是微微侧首不时点头,哪里见过国君这般吓人的模样?
贵女心里有些怯懦,魂不守舍的在旁人嘲笑的目光中灰溜溜的离开了。
这位贵女对将军有好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也毫不吝啬的不同场合大肆宣扬,却没想到她会主动往将军的怀中倒去,如果不是绊了一下,这就要当着涉国公主的面和将军不清不楚了。
坤国女子也有独有的骄傲,小手段可以在背后用,故意把手段摆在明面上还是第一次见,那么明显的假摔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关键是压根没成功出了大丑,还得抄写一百遍《女诫》。
“国君。”
秦翊微微欠身,往后望了望:“王后不在?”
国君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但他很快迅速调整了回来:“王后操劳还未起身,今日将军怕是见不到她了。”
他的语气略显亲昵,面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
然而在国君嘴中‘还未起身’的王后,却在下一刻被宫妃簇拥着施施然到了国宴之上,并且临时在国君身边加了个位置,
“今日热闹,本宫过来看看,应该没有打扰到大家。”
王后举止言行间尽显大家风范,大臣们迎和了几句笑了笑就把国君王后说话并不相符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入座后,王后给国君倒酒夹菜,国君与她相视而笑,好一个含情脉脉的模样。
甄茵注意到周围的人脸上都带着欣慰的表情,仿佛国君王后和睦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甄茵却看出国君隐藏在笑容下的僵硬。
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王后在跟国君做出亲昵之举之后,就会直勾勾的看向他们落座的方向,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是这么高频率就是刻意的了。
享受着隐隐敌意的目光,甄茵戏谑的笑了笑,借着夹菜的功夫压低声音:“看不出来将军和王后之间还有一段恩爱情仇。”
秦翊不以为然:“年少轻狂,谁没有个曾经?”
那时的一个馒头换来了他的追随,只是身份尊贵的贵女哪里是他能够得到的?他没有单国奴那般大胆,他拼命往上爬,努力有出息前途,将自己的私心暗藏,却只得到了一个贵女嫁入皇宫,与国君琴瑟和鸣的结果。
王后断的利落,说她当时只是在考虑把不上台面的馒头丢进哪个垃圾堆,没想到便宜了他这么个垃圾。
秦翊被伤得离谱,离开王都足足有两年的时光,有了底气这才回来,此时的他立了几个大功,浑身都散发着迷人的自信和锋锐,恰逢王后在后宫中站稳了脚跟,见了他一面就动了心思。
她以为秦翊回来是为了她,所以百般殷切,试图勾引,秦翊都不为所动。
虽然不给回应,但是却依旧没有婚娶,王后就一直把他当做是自己的所有物。
这件事国君是知道的,也是二人感情破裂的主要原因之一,二人相看两厌,却都不愿意放手,王后是不想离开滔天的权势,国君是担忧王后转投秦翊会对他的王位不利。
很明显王后特意假装恩爱是故意做给秦翊看的,她有些着急了,宫外的风言风语多多少少也吹到了她的耳朵里。
涉国公主年轻又绝色,关键还让秦翊醒了过来,她除了多年前一个馒头的恩情外,什么优势都没有了,王后在后宫权势的战争中已经耗尽了花样容颜,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秦翊会移情别恋的。
整个国宴推杯换盏,表面和谐谈笑,实则暗波涌动。
国君处处不提虎符的事,句句都是在说兵权。
大臣也都是老狐狸,有的还会帮着秦翊说两句话,但是看国君实在强硬的态度,加上现在秦翊确实不适合继续上战场了,手中还握着兵权于礼不合。
其实说到底也是走个过场,在秦翊‘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国君就非常迅速提上来一个他看好且跟秦翊不对付的将军,只是这次他不愿意养虎为患,只给出了一半,另一半还在国君的手中。
秦翊对此不置一词,却是一直在感谢国君能给他和涉国公主赐婚,他越是感谢,国君的牙就咬的越紧,心里恨极,王后也绞紧了衣袖,目光犹如实质的落在甄茵身上,心中在大骂涉国公主为了在坤国站稳脚跟不要脸勾引男人,是个吃心的狐狸精。
出宫的路上,刺杀虽迟但到。
一个弱女子推着一个有残缺的男人,怎么看都觉得很容易欺负。
长剑破空风声鹤唳,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带着浓厚的杀意齐齐攻上,看起来是要把二人直接砍成肉沫的程度。
秦翊不愧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面临过千军万马的将军,他临危不乱地从袖筒中摸出两个暗器后,果断按下机关,数百根淬了毒的银针疯狂射出,逼退了离他们最近的几个人,在包围圈里打开了一个豁口。
二人狼狈逃窜,刺客紧随其后。
有百姓远远的看见,都是避恐不及,即便那是他们心中敬仰的战神将军。
笑话,都说他是战神了,他都没办法,怎么能指望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一时之间,他们走到哪,哪里都是门窗紧闭,一副谢绝来客的态度。
‘狼狈’的甄茵一边脚下踉跄,一边又‘坚强’的站起,脸上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将军是坤国的守护神,爱戴的百姓都这么信任你,认为你能化险为夷丝血反杀。”
秦翊沉着脸没有说话。
“刀剑无眼,将军为了不伤到他们还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地方,啧啧。”
甄茵摇了摇头,人性本善奈何环境逼人,一个个都在潜移默化间被坤国国君养成了个自私自利白眼狼的样子。
钰和甄咏以及将军府的人手分散埋伏起来,远远就看见朝他们奔来的两人以及身后浩浩荡荡的杀手。
好几次剑尖都从甄茵的身侧划过,每到这个时候,秦翊就会猝不及防的朝后射出暗器,这才有惊无险的到了计划中的地方。
刺客一经来到了钰所处的大树下,他犹如猛虎般猛地跃下,抬手之间就刺穿了三人,天知道他看见公主差点被伤到心里有多么的忐忑,他忍得有多么的焦急,独守宫外的酸意早就无影无踪,只剩下提心吊胆。
他一动,其他人也都动了。
不得不说这批杀手都是专业的,见事情有变压根不顾自己的性命,赤红着眼紧盯秦翊的方向。
在杀手铺下的一条血路上,一个杀手总算摸到了靠近秦翊的机会,他更为谨慎,想要一击即中的完成刺杀。
寒意贯穿前胸后背,他低头看去,却是一柄弯刀。
方才秦翊出手的动作非常快,压根就不是一个废人该有的,却还是一直用着暗器引他们来这里。
有诈!
他当即就要咬开舌头下压着的毒药,却被秦翊看破了他的想法,秦翊站起来精准的夹住他的脸颊,抠出了毒包,伪装的双腿站在地上,彰显着他并没有残缺的事实。
他闭了闭眼,落到秦翊的手中,怕是想死都没法死。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还在疯狂杀人的钰吸引了过去。
他惊呼出声:“太子!”
太子?
场面一静,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那个状如疯狗的男人身上。
刺客方才一心只想着杀掉秦翊,直到现在才认出来那张熟悉的脸。
这傲人的身高体格,放在单国也是顶尖的存在。
他早该想到的!
刺客深吸一口气眼眶却红了:“太子没死就太好了。”
钰拧断最后一人的脖子,大步走过来,刺客激动的握紧了拳头,男人毫无停留擦肩而过,俯身把甄茵抱了起来:“公主。”
声音都不知道有多可怜。
钰压根就没有意识到那句‘太子’是在喊他。
甄茵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抚:“没事了。”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钰的记忆有缺,只是不知道怎么下手让他恢复记忆,这下总算遇上了个相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