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豁然起身,案上的奏折被他的大袖扫到地上,手中已经捏住了一旁搁置的倒刺长鞭:“谁?”
“坤德殿的侍卫回禀,是太后派的人,郡主也跟着。”
何溶月在知道甄茵存在的时候,就跑到了太后的佛堂借着撒娇跟太后说些宫里宫外发生的趣事,不着痕迹的提了一嘴贵妃的事情。
太后听闻沈煜竟然自己主动收了人,眼皮微微掀起,虽然手中还敲着木鱼,却明显速度慢上不少,力道也轻了。
何溶月一下就看出来太后这是愿意听她说这方面的事情,把在假山后听到的事情变本加厉的说了一遍,还不断强调着甄茵出身不明,很有可能蛊惑了圣上,对圣上不利。
可惜这话一出,太后又把眼睛闭了起来,嘴里还念着佛经。
何溶月隐隐有种感觉,怕是太后也想让圣上不得好死。
她被自己这个结论吓了一跳,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又安慰自己是想多了,太后这么多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对她温柔至极,又怎么会对圣上那么心狠。
何溶月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敢再打扰太后念经,便退下了。
这一个月她几乎都游离在坤德殿附近,她亲眼看着圣上有多宠爱这个女人,有空的时候就找那个女人往殿内钻,压根没往她身上投有一分一毫的关注。
其实是她自己想的岔了,没有这个贵妃的时候沈煜也压根也从没关注过她,只当她不存在,宫里也不多这一张嘴。
何溶月之前只沉浸在自己的吃喝玩乐之中,没什么感觉,可又来了个女人,她就忽然有种危机感。
她在太医院抓到一个帮忙的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是个伶俐的人,一听是在问贵妃的事情,他知道圣上对于贵妃的宠爱,自是闭口不言,哪知何溶月直接抓了他在宫外还在生病的母亲。
小太监救母心切,一时慌乱,哪里看得清不管他说是不说都已经是必死之局。
也正是巧了,他有一次在太医院收拾药材晚了些,就看见李太医一边翻书一边念念有词说什么贵妃的脉象,这才知道在贵妃进宫之前,甚至可能在圣上临幸之前就有了喜脉。
小太监只能假装不知,低调行事,却是被何溶月抓住了辫子。
何溶月听完简直笑得直不起腰,她当即押着人去找太后,哭诉圣上是被人骗了,那个什么贵妃心思不纯,甚至不是良家女子,带着身孕勾引圣上,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子就该浸猪笼受万人唾弃。
太后也总算皱眉,露出一副厌恶的模样,皇室子嗣不容染指,指派人去坤德殿把人请来。
何溶月得意洋洋地跟着,拿着太后的手令才进了坤德殿。
彼时正是甄茵的娱乐时间,老妪在给她捏腿,她瘫在贵妃榻上读话本。
这个时代对于小黄本并没有什么限制,对话本不感兴趣的沈煜也不知道其实里面写了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
虽然都是搞颜色,但是这话本含蓄又露骨,文字辞藻也颇为新颖,甄茵看的津津有味。
何溶月的事情她一直都在听小玉玉的转述,但这么低级的手段她完全不放在眼里。
何溶月眼底闪过阴狠:“贵妃娘娘,太后有请。”
甄茵粉白的指尖随意搭在贵妃椅背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娇弱的身子骨就像是一条水蛇,她挪开挡着自己视线的话本倒扣起来,不着粉黛的绝色容貌瞬间让整个殿内明艳了几分。
跟在何溶月后面的小太监都被艳迷了眼,呆呆地盯着看,就连不远处门口为了确保贵妃安全的侍卫也都憋红了脸,不敢多看。
那双小巧的脚丫踩在厚厚的狐狸毛毯上,细腰微晃站起身,满目好奇:“宫中还有这位姐姐?是何封号?后宫中能见了本宫不跪的莫非是大渝的皇后娘娘?”
说完也没等回答,就绽出一张笑脸:“姐姐,本宫刚来,圣上没让本宫学什么规矩,不知怎么行这个礼,还望姐姐见谅。”
何溶月今年十五,才及笄的年纪哪里就要被分明更大的甄茵称作更为年长者?
姐姐也是宫妇之间阶位低的向阶位高的亲近称呼,贵妃之上就是皇后,给她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做皇后的。
身为郡主是要给一些后宫里位高权重的宫妇行礼的,对于贵妃以及皇后更是要下跪以示尊敬。
被封为郡主而不是地位更高的公主一直是何溶月心里的一根针。
没想到现在就连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也能拿这事讽刺她。
何溶月心中憋闷不已,升起一腔怒火:“就你这个伤风败俗,水性杨花的脏东西算什么贵妃!还想让本郡主跪你?来人!把她肚子里的贱种打杀了,拖到太后宫中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