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妃死了,郑贵妃也死了。
就是个后妃,内阁来看一眼,验明正身,上炷香,史册记录一个日子,他们就完事了。
若不是太妃,文官连看都不会看,更没人追究是怎么死的。
后妃出殡是皇家的事,是后宫的事,但也是勋贵的事。
停棺三日,英国公丧事大使,负责下葬。
皇帝只有口谕,连封圣旨都没有,就这么简单。
朱鼎顺被留在了仁寿宫,英国公是正使、他是副使,真TM晦气。
皇帝寝宫,西宁侯言简意赅说了一遍仁寿宫的事。
内侍、宫人被处理了,不可能处理禁卫,闭嘴向来是禁卫的基本素养,不用另外强调。
天启身上满是银针,看起来舒服了不少,无法歪头,眼神发呆,“大将军把太皇太妃骂死了?”
西宁侯重重磕头,“千真万确,大将军说郑贵妃诅咒陛下和太子,太子和四皇子若有意外,他就去河南先让福王一家陪葬。”
“呵呵,原来是吓死的。大将军真是,何必为难一个老婆子。”
“陛下,李康妃是郑贵妃的人!”
“朕知道,父皇也知道,所以当时才求郑贵妃在皇爷爷身边说话,让康妃抚养朕和五弟信王,以免遭遇不测。”
西宁侯咕咚咽一口唾沫,“陛下,先帝死于脱阳,所有人都知道是郑贵妃所害,但碍于皇家颜面…无法追究。客氏也是郑贵妃指使,在…陛下幼年时破坏根基。”
天启不知道西宁侯在给死人安罪名,黑脸似乎瞬间变得暗红,重重呼吸两声,摆摆手道,“皇叔怎么样?有异动?”
西宁侯赶紧躬身,“回陛下,大同侯在仁寿宫闲着无事。”
“不,朕是问福王朱常洵。”
西宁侯被闪了一下,“这…恐怕得问问英国公,河南是张府在监视。”
皇帝突然笑了,“朕赞同皇叔娶张府嫡女,当时抱着看戏的心态。朱家人没有蠢货,不可能人人上当。英国公怎么会想到,他七拐八绕竭力降服大同侯,结果给自己抢了个爷。呵呵呵~”
西宁侯顿时无语~
仁寿宫东院,正堂停着一副红棺,两个宫人在烧纸、续香。
厢房中,张维贤正坐,张皇后和朱鼎顺一左一右。
皇后代表皇家,当然得来主持。
三人就这么无聊的一直呆坐,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沉默。
大明朝为避免后戚干预丧事,没有人能随便进来,就算皇帝派人,也得经过皇后和丧使同意。
丧使全在这里发呆呢。
朱鼎顺上午抓紧时间出宫一趟,中午吃了口便饭,坐的时间太长,又瞌睡了。
到里面值房找了个毯子,把两个椅子对面摆正,干脆架起腿打盹,不一会就响起轻微的鼾声。
捧着热水暖胃的皇后听到鼾声,扭头看了一会,突然扑哧一笑,“舅舅,大同侯真是英武非凡,姐姐好眼光。”
双手抱胸,闭目养神的张维贤瞧她一眼,“娘娘注意身份。”
皇后俏皮一笑,“陛下早上全告诉他了,这个胆大的家伙,在宫里亲我,他想要我。”
张维贤刚闭目,闻言猛得睁眼,精光似乎杀人。
张皇后淡淡回应道,“外甥也亲了他。谁能想到,皇后不如一个强盗的压寨夫人。美女爱英雄,姐姐的眼光最敏锐,我能看出来,姐姐真的喜欢。”
张维贤压低声音,附身到耳边,“你想害死所有人。”
皇后盯着英国公的眼睛,坚定而缓慢道,“舅舅,外甥女要么做真正的太后,要么做一个完整的女人。”
张维贤一愣,“你恨老夫?”
“没有,同样的话大同侯也问过,外甥女只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可怜人,怎么会恨舅舅,没有舅舅,这一身华丽也得不到。”
张维贤不再说话,一时又陷入安静。
西宁侯来了,禁卫提督腰牌就是牛,看一眼熟睡的朱鼎顺,再看看两人,绕到耳边低语。
“解难封了侯府,中午才放开,他好像很生气,早上外面的人也调动了,五千锦衣卫和外庄解难营两千精锐靠近京城,同样中午散去。”
皇后也听到了,姐夫小舅子对视一眼,又看看熟睡的人,起身走了,出门前留下一句话,他去守太妃,皇后守太皇太妃。
厢房又陷入安静,皇后自顾自到门口炭盆倒了一杯水,回头到桌边放下杯子,用身体挡住外面的视线,从袖口摸出指甲盖大一点熏香覆盖旧香,盖上炉盖后,得意翘嘴…
香烟升起,得意的皇后猛然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神,椅中的大同侯无声看着她…
安静…
朱鼎顺挪挪屁股,单手托腮看着熏香,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我很想知道答案,这玩意怎么能让男人把持不住。”
张嫣没有说话,依旧呆呆的看着他。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宫人送来一份素食,朱鼎顺喝完粥,打了个饱嗝,冷风飕飕的,让端饭的宫人在门口竖了一个屏风。
张嫣等视线被挡,立刻起身到身边,附身啃了上来…
…她很失望。
大同侯果然没什么反应。
朱鼎顺笑笑,直腰起身,“张嫣,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一个洁白无瑕的女人,若某一天突然低眉顺眼、柔情似水,金钱买不到、暴力抢不到。只有权力可以改变她,朱某想不到,某一天感受权力的滋味,是通过美艳的皇后。张家教导女子,就是教导如何隐忍得到权力?”
张嫣笑了,紧紧靠在身边,眼神火热,很有挑逗,“你要不要?敢不敢?”
“你得知道,女色控制不了男人,尤其是来往禁宫的男人。若有人沉迷女色,一定是他想沉迷女色。”
天色昏暗,西宁侯从西院来到东院,整个院子还是那么三五个人,绕过廊道来到西厢房所在的小院。
滴滴答答的声音掩盖不住兴奋,宋光夏叹气一声,退回廊道,瞬间只剩雨声,难怪宫人们没任何反应,老天爷也在替两人打掩护。
廊道站了半个时辰,宋光夏返回西院,对屋中打盹的张维贤道,“大同侯保下了皇后,他是个真正的勋贵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张维贤淡淡一笑,“无所谓,皇后已不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