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戒色和郝运分开,独自往贫民区走去。
他的家在那里。
狭窄的小路上收拾的很干净,路边堆放着大大小小的杂物,却不显杂乱。
每个院门口都开辟出一小块土地,种着一些常见的青菜。
走着走着,一个中年人忽然走出院门,递给他两个煮鸡蛋:“阿天出息了,都上一高了,李叔没什么给你的,你可别嫌弃。”
戒色连连推辞:“不用了李叔,你们平时都够照顾我了,而且早上你都给过我包子了。”
李叔脸一绷:“嫌弃我是不是!给你你就拿着......”
李叔话还没说完,又是几个人跑了过来。
有大人、有同龄人、有小孩子,拿着鞋垫、袜子、食物什么的,一个劲往戒色怀里塞。
“拿着,你看你都不跟我们说,要不是老李知会,我们都不知道你考上一高了......”
“就是,太拿我们当外人了,来,这是张婶儿的......”
“来来,这是......”
不一会功夫,戒色怀里就抱了一大堆东西。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眶微红,笑道:“那就谢谢各位叔和婶了。”
“谢啥!”李叔笑道:“你是不是考上武学院了吗?抓紧回去修炼吧!”
“就是就是,咱们这竟然也能出一个武者了!”
“对对,武者的时间可不能浪费......”
“将来阿天可是要有大出息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他推回家。
戒色看着一众邻居笑着把门给他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忽然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他从小就在这贫困区里长大,没有父母,全靠李叔张婶他们照顾。
李叔、张婶他们虽然也很穷,但几乎是商量好的,大家轮着来叫他吃饭。
他是真正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哦后来认识郝运之后,郝运的父母也对他很照顾。
李叔、张婶儿这些人,虽然因为生活原因脸上布满皱纹,但在戒色眼里,李叔他们是最帅、最漂亮的人。
他没有亲人,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亲人。
戒色盘腿坐在床上,再次开始感悟灵气。
他总不能跟李叔他们说,别人都感悟灵气了,他却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戒色的眉毛越皱越紧,一滴滴汗珠从额头滚落,然而周围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怎么不行?
怎么感受不到?
为什么感受不到灵力?
考试的时候不是说我对灵力反应很敏感吗?
怎么会这样......
戒色心中越发焦躁,一股一股燥意在心间升腾,忍不住在内心质问自己。
他看不到的是,他眼底的黑气也在渐渐浓郁。
忽然,周围空气传出一阵波动,戒色先是一愣,然后大喜过望。
灵气波动!
然而就在这时,他心里忽然浮现一股强烈的恶心,周围的一切都令他忍不住想要作呕!
“轰!”
骤然间!
一缕缕黑气从他身体内狂涌而出!
如墨的黑气将他浑身包裹,眼角不受控制的出现一道道黑色纹路,狰狞可怖!
“这,这是什么?”
戒色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臂,上面一道道黑色纹路开始蔓延!
同时他心底涌现强烈的戾气 ,一股恨不得毁灭所有的欲望渐渐放大!
疯狂和混乱开始覆盖他的意识,心中的毁灭欲望愈发强盛,而他根本毫无办法!
忽然,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感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悚然惊醒,却发现自己浑身浴血的跪在地上,一缕缕魔气宛如触手,缓缓缩回他的体内。
眼前,是倒塌一片,几乎成为废墟的贫民区。
残垣断壁之中,躺着一个个失去生息的躯体,那衣服是......
戒色瞳孔骤然一缩:“李,李叔?!”
他双腿骤然用力,想要起身。
然而身体刚刚发力,宛如虚脱的无力感骤然传来,让他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戒色努力昂起头,想一个个毫无动静的躯体看去,声音越发颤抖:“张婶儿、王叔、小豆丁、秋姐.....”
“你们,你们怎么了?”
“你们起来啊!”
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滚落,掉在地上溅起灰尘。
戒色的声音中充满恐惧,声嘶力竭的大吼:“你们起来啊!起来啊!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咳咳!”
巨大的恐惧和慌张让他喉头哽咽。
抬头环顾,忽然看到远处还站着十几道身影,戒色眼前微亮,挣扎着向那边爬去:“林叔,王大哥,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说出完,却看到那十几个身影脸上充满了恐惧,见他爬起来,竟然尖叫着转身就跑。
“魔鬼!他是魔鬼!”
“恶魔!快跑啊!”
“他是怪物!他是怪物......”
戒色怔然低头,“我......我?”
颤抖着抬起手, 擦去胳膊上的鲜血,却见那鲜血之下,整洁如新。
戒色浑身一僵,惊慌失措的擦拭身上的鲜血。
十几秒后,浑身鲜血都被他抹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一处伤口。
戒色骤然如坠冰窟。
“是......是我?”
“是我干的?”
“不!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难言的恐慌笼罩戒色,让他浑身如筛子般抖了起来。
这时,一个青衣老僧忽然从天而降,环顾四周,悲天悯人的叹息一声。
他看向戒色的目光却不严厉,反而充满慈悲之色。
“唉!”
再度叹息一声,老僧枯木般的手掌拂过,戒色顿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这天,魏都一高少了一个叫阿天的学生。
城东菩提寺,多了一个俗家弟子,法号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