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龙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暮秋的阳光从窗口倾泻进来,光幕笼罩了窗边男人的身影,让她有些恍惚。旁边的软榻上,小宝像只毛毛虫一样缩在毯子里睡着,屋里很温馨。
梦境似乎被融化了,记忆里只剩下有人呼唤她的声音,好像是慕子潇。
她缓缓坐起来身来,惊动了窗边的男人。
慕子潇扭过头来,眼底一片温柔,“醒了?”
“嗯。有点饿了。”
贺兰龙月揉了揉肚子,穿上鞋子就想出去,结果却被他拉住,叹了声,“小心着凉,这么大人了,刚睡醒出门也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
说着,扯过旁边的披风给她系上。
“我又不是小孩。”贺兰龙月笑,心里头暖暖的,穿着披风出去了。
到了外面,一阵凉风吹来,上午从司伯那里问到的事情逐渐清晰起来,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眼底逐渐染上寒意。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被换脸的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阴谋,甚至就连长陵氏的死都充满了阴谋算计!
“楚帝……”
贺兰龙月眯了眯眼,转身看向皇宫的方向,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回来之后第一次,如此强烈的产生想要把那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从皇位上拉下来的强烈冲动。
不远处扶桑院的楼上。
凌清婉站在栏杆边上看着她,眼神复杂孱弱,整个人都像是要被风刮到一样,头发也乱糟糟的。
胭脂扶着她,颤颤巍巍的哭着,“王妃,眼下可怎么办呀,夫人也死了,我们肯定不能回到侯府去了,那贺兰龙月虽说没杀您,可是您看看王爷,明显是想要了您的命啊!”
凌清婉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脑海里司伯被杀的场面挥之不去,又想到慕子潇对自己的漠然和对贺兰龙月的宠溺,心头一阵阵的发寒,哑着嗓子,“那你说该怎么办?”
胭脂语塞。
她哪儿知道怎么办?
本来最疼爱凌清婉的就是王氏,如今王氏还死了。
靖国侯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宫里那位更是恨不得弄死她,让芸香取而代之。
如今的凌清婉,还有什么盼头?
许久之后,凌清婉才问道,“听说芸香这几日在金福苑那边伺候?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她也不傻,当然知道凌清莲把芸香安插进王府肯定没安好心,只不过芸香这次去金福苑,到底是为了完成凌清莲交给她的任务,还是真的被老王妃看上了?
如果是后者,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胭脂赶紧下楼,小心翼翼的绕开贺兰龙月,往金福苑那边去了。
贺兰龙月看着她鬼鬼祟祟的过去,唇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回屋吩咐云樱,“你去告诉北栎,就说三天之后王爷将认芸香为义妹,王府会为此大摆筵席,把该来的人都请一下。”
“好。”云樱点点头,转身去找北栎。
她总觉得,自家主子这次从宫里出来之后,就整个人都有些不对了。
尤其是,在审问过司伯之后,身上那股杀意就越来越浓烈,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一股子邪肆狠辣的气息。
这样下去,该不会走火入魔吧?
云樱有些担忧,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贺兰龙月转身回屋,不多时,北栎送了吃的上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慕子潇,“三天之后王爷认义妹,请谁来比较合适?”
“你决定的?”
慕子潇一愣,看向贺兰龙月。
北栎汗颜。
行吧,自己主子要认义妹,他自己都不知道。
贺兰龙月抬眸笑,“你不是说,往后王府的事情我做主么?”
“……”慕子潇无语,看了她片刻,点头,“嗯,本王是说过。”而后,对北栎道,“照着王妃的吩咐去办吧,宫里的人都请一下,毕竟芸香是从宫里出来的,又和太后有些渊源。”
“……是。”北栎觉得,自家王爷听似温和的嗓音里,似乎也噙着杀意。
所以,三日之后这场鸿门宴,究竟是为谁办的?
贺兰龙月眨了眨眼,看向慕子潇,“我今天,还想出去。”
“去见南雪意?”男人的敏锐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向了她。
贺兰龙月:“……”
“我只想去齐老那边看看,之前答应了在他那边坐诊的,一直没来得及过去。”这男人的警惕性要不要这么强的?
慕子潇闻言想了想,“一会儿,本王陪你一起吧。”
“……行吧。”贺兰龙月有些惊讶,“我就怕你去了把人家给吓到,都不敢说话了。”
慕子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反正他记得,南雪意最近几天天天宴春楼那边晃悠,就像是守株待兔一样等着贺兰龙月。
齐老的济世堂又离宴春楼很近,他是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但是这话,他也不可能对贺兰龙月直说。
片刻之后,云樱送了饭菜进来。
慕子潇转身,把小宝从软榻上抱起来,拿湿润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脸,“醒醒,吃饱了再睡。”
小宝迷迷糊糊的,短短的手臂抱住他脖子,嘟囔着,“父王,母妃好些了没有?”
“你看看她好些了没?”男人轻笑,将他放在贺兰龙月怀中。
小宝一下子醒了过来,“母妃!”
“谢谢小宝啊,一会儿我们出去,你去不去?”贺兰龙月伸手捏了捏他脸蛋,“眼看着要过冬了,回来的路上正好一起去量尺,做几身新衣服。”
“母妃真好。”小宝糯糯的蹭了蹭她,又眨眨眼,“我悄悄跟你讲哦,父王从来都懒得量尺的,他就没有认认真真做过一件衣服。全凭身材好,要不然还不知道穿成什么样子呢!”
慕子潇:“……”
悄悄个屁,他什么都听见了。
看在夸他身材好的份儿上,不跟这臭小子计较了。
贺兰龙月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实,这男人穿什么都有气质,紧窄服装显峻拔,宽松了显慵懒,怎么看都养眼。
但听说他从来没去好好做过一件衣服,不知为何她还是有点心疼,便笑,“今天去做衣服我请客啊,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