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慕子潇的瞳孔缩了起来。
他眯了眯眼，转身低低的对北栎说了句什么，北栎一愣，转身迅速离开了。
侯府。
后院的密室里，一个后背佝偻的太监坐在桌边，目光落在凌清婉脸上，迟疑着道，“纱布是可以揭开了，但是骨肉还没有彻底长好。这表面上，是看不出大问题来。
但是若是又磕着撞着了，恐怕就不好说了。
而且，九阕天医在王府，别人看不出来，不代表她也看不出来。”
说着，看向王氏和靖国侯，“你们真的确定贺兰龙月不会戳穿凌王妃？”
“……”王氏哪儿知道啊？
人贺兰龙月又没有打包票。
靖国侯脸色铁青。
沉默良久，才问，“娘娘怎么说？”
又是娘娘！
王氏眼底的怨气，一下子差点敛不住了。
司伯道，“娘娘的意思是，先让凌王妃过去试探试探吧，王府什么情况，咱们不去人，也是说不清楚的。”
说着，看向凌清婉的眼神里，阴狠一闪而逝。
实在不行，不过就是杀人灭口。
事到如今，要是不去了，才是真的叫人怀疑。
靖国侯点点头，“那后天，就全靠娘娘帮忙了。那摄政王油盐不进的，如今已经和那妖女郎情妾意，若是凌王妃再不回去，往后怕是就真的没有她的位置了。”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凌清婉。
凌清婉立即道，“爹，我想回去！”
王氏本来想着劝阻，但是一看她这个样子，登时没了脾气。
靖国侯心头冷冷一笑，眼含警告的扫过王氏，而后对司伯道，“你进去了，别忘了跟娘娘说。”
司伯点点头，“那既然这样，便拆了纱布吧。”
说着，上前帮凌清婉拆纱布。
一圈一圈的纱布被掀开，凌清婉只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刚刚拆开，她就迫不及待的去看镜子了。
镜子里，一张倾国倾城的娇美脸蛋出现，肌肤吹弹可破，捂了好些天，看上去比以前还娇嫩了几分。
凌清婉一阵喜悦，双手捧着脸蛋，高兴道，“好了！真的好了！”
说着，又忍不住得意起来，“我就不相信，王爷看到这张脸，还能记恨我不成？”
靖国侯眼底露出一抹阴笑。
王氏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说什么，也都劝不住了。
司伯看着也觉得满意，像是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道，“除非是和凌清月相处极深的人，否则没有人能看出来她不是真正的凌清月。”
说着，又忍不住笑，“娘娘说的对，只要慕子潇看到这张脸，就一定会对她网开一面。
毕竟，那可是慕子潇惦记了许多年的人。”
靖国侯闻言，心中像是梗了一根刺。
“是啊，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慕子潇书房中那张画像的确挂了好些年了，他是惦记她很久了……
可是她也对慕子潇一往情深，若非她站在慕子潇那边，本侯又何苦……”
又何苦费尽心思的选个傻子？
靖国侯到现在，都还在恨凌清月不听话。
司伯却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道，“只要他心里放不下她，那凌王妃这张脸就是好用的。”
几人一番算计。
唯有凌清婉听得满心嫉妒。
凭什么凌清月能让慕子潇念念不忘，而她却永远无法入他的眼？
就因为一张脸吗？
还是因为她那讨厌的性格？
凌清婉盯着镜子里的脸，突然产生了一种恨不得抓花它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又似乎没那么开心了。
背后，王氏怔怔的打量着镜子，如同见鬼了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她越看凌清月这张脸，越觉得瘆得慌。
她有种不太好的直觉。
凌清婉和侯府，还有莲贵妃，所有靖国侯在意的一切，都会毁在这张脸上面。
抬头想说话，却迎上靖国侯偏执冷漠的眼神，又觉的没什么可说的。
想要招呼凌清婉，结果却发现她已经坐在梳妆台前面，全神贯注的画眉毛了。
王氏突然感觉绝望无助。
不一会儿，靖国侯从密道送走了司伯。
回来的时候，王氏才忍不住道，“老爷，要不把这密道堵上吧，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看着这黑乎乎一个洞，就觉得阴森森的。”
“妇人之见！”
靖国侯白了她一眼。
脑海里，闪过王氏慌乱愚蠢的样子，又和秦氏的从容聪慧对比了一下，只觉得越发不想看到王氏，冷冷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掺和了，我会和王将军，将军夫人一起商量的……你没那个脑子，就不要多管闲事。”
不知道为什么，王氏突然特别生气。
她本来有些怕靖国侯，但这会儿却突然炸了，尖声道，“将军夫人将军夫人，隔三差五就听你说几句，这知道的以为她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的女主人呢！”
“你说什么？”
靖国侯被吼得一愣，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盯着王氏，心头被压抑的不甘之火突然之间又冒了上来。
那眼神阴森森的，看的王氏有些发怵。
她发泄完了，也觉得好像这话哪里不对，便支吾着道，“你去和我兄长商量也就罢了，再怎么说我嫂嫂也是将军府的女眷，就算是她再喜欢莲贵妃，你做妹夫的，也不好总去找人家！”
难道，不应该是她去找吗？
为什么她感觉，靖国侯和将军府的关系，比她这个做女儿的和娘家都还要亲呢？
而且，秦氏不喜欢凌清婉，反倒喜欢凌清莲，着实叫人生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凌清莲才是她亲外甥！
王氏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但乱糟糟的，终究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
靖国侯直直的盯着她好久，这才道，“本侯去的时候她就在，难道本侯还得跟将军说，你让嫂嫂回避一下？”
王氏抬头看他，靖国侯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一起过了半辈子，王氏突然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了。
毕竟，他真的太偏心了。
而且，他偏心的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