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龙月闻言起身，换了一身夜行衣，出门潜入夜色。
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进侯府，虽然中间只隔了短短半年，但看着这些建筑物，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甚至于每一个檐角的弧度都能隐隐刺痛她的心，让她想到半年前那噩梦一般的晚上。
慕子潇还没来，她在府上转了一圈。
自己原来的院子现在归凌清婉，门外守着的是凌清婉的丫鬟胭脂，而旁边的沐雪园里面空空如也。
贺兰龙月翻身进去，看着院子里长了一尺多长的荒草皱眉。
这里，原本是弟弟凌清沐的住处，但是母亲长陵氏死了之后，凌清沐就被送到偏远之地的庄子上养着去了，连带着，这沐雪园也荒废了。
至于隔壁长陵氏的院子，早已就被改成了下人们住的地方，面目全非。
贺兰龙月有种感觉，靖国侯对长陵氏似乎有种恨意，连带着这种恨意也落在了她和凌清沐身上，这是为什么呢？还有就是，凌清莲也是长陵氏所生，为什么就她偏偏得宠？
乱糟糟的疑点，迷一样充斥在脑海，失去的记忆把一切拦腰斩断了，让她无从判断。
多想无益。
怔忪半晌之后，她才闭了闭眼，转回到了凌清婉的屋顶上。
不多时，外面传来靖国侯的声音，“王爷这边请……都怪臣太宠爱这个二女儿，把她给惯坏了，之前哭着喊着不肯见王爷，这一听不能嫁给王爷了，又蛮横无理的要求王爷来看她，得亏王爷心疼她，这要是换做旁人……”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
靖国侯、王氏陪着慕子潇走了进来。
院子里光线太暗，贺兰龙月也看不清慕子潇的表情。
但这个时候，这边厢房的门也被打开了。
凌清婉竟然顶着一颗粽子头跑了出来，站在屋檐下赌气道，“王爷，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些别扭，有种东施效颦的感觉，看上去别扭极了。
贺兰龙月冷笑了一声，凌清婉这是在学她？
可她会这么说话吗？
鸡皮疙瘩起了一声，贺兰龙月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下方，慕子潇在微微一愣之后，便走上前来，温柔道，“本王怎么会不要你？”
说着，伸手抚上她包成粽子的脸，“怎么伤的这么严重？你也不小心点，走路慌慌张张的。”
“王爷！”凌清婉顿时感动到无以复加，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似乎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可慕子潇的身形非常僵硬，在凌清婉抱了他半天之后才伸手象征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大夫那边怎么说？”
“大夫说最少也要养个一两个月的。”王氏赶忙道，“说太早掀开纱布，会留下疤痕。”
那害怕的眼神，几乎写进了骨子里，也不知道在掩饰什么。
慕子潇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生气起来，“看来那大夫医术也不怎么样！半月之后便是本王和她的婚期，她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嫁？”
王氏吓得脸色一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凌清婉也没被吓一跳，赶紧抬头看向他，眼泪汪汪的问，“王爷，您……是不娶我了吗？”
慕子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突然说了句别有深意的话，“怎么会呢？就算是你的脸上留下了伤痕，那也是你自己。只要是你，本王都会娶的。”
男人的嗓音很温柔，甚至称得上深情。
那话像是对凌清婉说的，又不像是对她说的。
但凌清婉却没感觉到异常，她一下子就感动了起来，“王爷对我最好了。我一定赶快好起来，做你美美的王妃！”
“嗯，你好好养着，本王今晚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明天再来看你。”慕子潇伸手，虚虚的抚过她的头发，“下次要再敢拒见本王，本王可绕不了你！”
宠溺的嗓音，一下子让凌清婉感觉，慕子潇说如果她不见他就不娶她这话，分明就是因为太担心她而威胁她的。
一下子，心里甜的像是灌了蜜一样，她扭扭捏捏道，“人家以后不会了。”
“……”慕子潇见状，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转身对王氏道，“扶她进屋休息吧，本王先走了。”
看着着他离开的背影，凌清婉眼底一片甜蜜。
等人走了之后，她忍不住得意道，“我就知道就凭我这张脸，他肯定不会不要我的！”
说着，和王氏、靖国侯三人一起回屋去了。
屋里传来王氏兴奋的嗓音，“我就知道，摄政王心里还是只有我家清……月一人！”
屋顶上，贺兰龙月皱着眉毛，眼底满是疑惑。
慕子潇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她那张脸？
她脸有毒吗？
五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神情恍惚的回到宴春楼，贺兰龙月始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正要睡觉，外面突然传来北栎的声音，“贺兰神医睡了吗？王爷叫我送嫁纱过来，不知道是否方便？”
贺兰龙月翻身起床，看了一眼对面的沙漏，愕然：慕子潇送嫁纱至于深更半夜吗？他不是刚刚从侯府回去，这会儿想的不应该是凌清婉才对吗？
刚刚还跟凌清婉说一定会娶她，转眼就跑来宴春楼送嫁纱？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就一句都不该相信他！
贺兰龙月撇撇嘴起身出门，正好迎上面色诡异的云樱和一脸笑意的北栎，不由嘴角微微一抽，目光落在北栎手上的锦盒上，“嫁纱？”
“是，您先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再叫人去改。”北栎细细的打量着她，只觉得她即使是戴着面具也无比惊艳。
之前没太大感觉，这会儿却发现她比凌清婉真的顺眼太多了。
贺兰龙月接过锦盒来，挑眉一笑，眼底染上几分趣味，“好啊！”
说着，转身进屋，打开锦盒，然后愣了。
紧跟着进来的云樱差点惊呼出来，“这……不是御用的缂丝和云锦吗？只是，发冠好像是民间普通百姓成亲是用的，虽然珠宝名贵，但是样式……”
太诡异了，这什么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