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潇，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凌清月？”
突然之间，不知为何她就开口了。
那么冲动，好像是这句话直接从心底里冲出来的一样，没给她自己留任何思考的余地。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怔住了。
慕子潇扭头，才发现那女人竟然只穿着里衣站在身后。
她头发披散着，面具下的眼眸中，噙着深重的迷惑，一时间没了之前的锋芒毕露，看上去竟像是一只迷失的小狐狸，找不到回家的路。
慕子潇扭头，深深看进她的眼，嗓音也变得恍惚，“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本王？”
一瞬间，贺兰龙月回过神来！
眼神变得清明，她突然笑了一声，转眼又光芒四射，仿佛一只小猫咪露出了尖尖的指甲，“本姑娘想嫁就嫁，需要理由吗？”
“……”慕子潇深深凝眉，贺兰龙月却已经转身，脚步轻快的回屋了，
大门被合上，一下子隔绝了两人。
慕子潇愣神半晌，这才若有所思的往王府走去。
刚到大门口，就碰上了之前派去监视侯府的暗卫，暗卫一愣，赶紧迎上来，“属下刚回来找您，就听银柳说您还在宴春楼……您守了一夜啊？小世子呢？”
“在宴春楼睡着。”慕子潇随口应了一声，问，“侯府那边什么情况？”
暗卫闻言面色一变，道，“侯府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但是皇宫门口却有些奇怪。黎明时分，有人拿着要跑从皇宫西门进宫去了，奇怪的是，他身上穿的却只是普通家丁的衣服。”
“看到他用的是什么腰牌了吗？”慕子潇皱眉。
暗卫摇头，“没有，他很小心。”
顿了顿，又道，“深更半夜进宫，又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肯定和莲贵妃有关。”
“你叫人给他画个大体的画像……可有别的异常？”慕子潇继续往前走，眉头紧紧拧着。
暗卫道，“有，属下暗中探查了一下，侯府并没有家具发霉，那些霉斑是后来弄上去的，好像用了什么不知名的药水……属下亲眼看到王氏自己用那种药水弄出霉斑的。”
“那个死了的家丁家属那边呢？”
“连夜出城了，属下叫人盯着他，应该很快就能传来消息……”暗卫越说脸色越凝重，“王氏伪造霉斑，家丁被活生生打死，家属又连夜出城，这都说明凌二小姐脸上的伤有问题。”
慕子潇突然顿住了脚步，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昨夜，银柳问他，若是贺兰龙月这样的神医，能不能做到改变一个人的脸？
如果能，那凌二小姐的脸……
他几乎不敢深想……
慕子潇半晌才回过神来，突然问了一句，“贺兰龙月要的嫁衣准备好了吗？”
“已经叫人去订了……”突兀的问题，让暗卫差点没转过弯来。
他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王爷，却听他转身吩咐北栎道，“找最好的绣娘吧，材料款式都要最好的。”
北栎愕然。
他没听错吧？
自家王爷要给贺兰龙月最好的嫁衣？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又道，“告诉靖国侯，如果不让本王见凌二小姐，那就别嫁了！”
“啊？”北栎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等反应过来时，慕子潇已经进屋，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北栎懵懵的看向门口的银柳，“王爷刚说了什么？”
银柳道，“找最好的绣娘，给贺兰神医准备最好的嫁衣。然后告诉靖国侯，如果不让王爷见凌二小姐，那就别嫁进王府了！”
银柳的嗓音有些清浅，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北栎感觉不可思议，迟疑的问了句，“你……好像很高兴？”
“小世子喜欢贺兰神医，我当然高兴。”银柳也不避讳。
北栎翻了个白眼，“谁还不知道你是小世子的守护神……”
他走后，银柳才撇撇嘴，“我就是不喜欢凌二小姐那要么娇滴滴要么病恹恹的性子，一副要么小公主要么就会死的样子……哪点配得上我家王爷啦？还想给小世子当母妃！”
隔着一道门板，慕子潇听着这话，嘴角轻轻抽了抽。
不知为何，脑海里又窜出刚刚贺兰龙月穿着一身里衣站在他面前时，眼底一瞬间的迷茫。
那种迷茫，才是失忆之后应该有的样子吧？
他为什么一定要娶凌清月？
平心而论，是因为那张脸，和长陵绯月一模一样。
凌清月也说她失忆了。
可他却从未从她眼中看到过刚刚那种迷茫，小鹿一样的眼神，好似一下子不知何去何从。
可如果，她失忆了的话，又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笃定的嫁给他？
可能，是他想多了。
那个眼神，应该不是失忆，只是刚睡醒有些迷糊罢了。
慕子潇深吸一口气，躺回了床上。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想到五年前自己撕心裂肺的场景，想到一个人把小宝一点点拉扯长大的场景，即使是睡梦里，他都感觉心酸的厉害，怨恨的厉害。
……
侯府。
折腾了一夜之后，靖国侯刚躺回床上，只觉得心力交瘁。
王氏还在强撑着在院子里走动，以掩人耳目。
北栎进去的时候，她十分勉强的笑着迎了上来，道，“你是来看清月的吧？我家清月能得王爷如此厚爱，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那孩子就是被惯坏了，这说什么也要等到脸上的伤好了才肯让王爷看，你看这小女儿心思，不也是因为心悦王爷……”
这一番话说的委婉，听在北栎耳中，却格外尴尬。
侯府的那些小伎俩，真当旁人看不懂？
北栎本就对侯府的人没有多少好感，经过这一次，更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直接打断了王氏，面无表情的道，“我家王爷说了，如果二小姐一直不肯见他的话，那就别嫁了。毕竟，这夫妻生活，一辈子都是要坦诚相见的。若是不能共患难，这情分不要也罢。如今只是伤了脸而已，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还怎么期盼长长久久白首偕老？”
一番话，直接把王氏给说懵了！
王氏听得面色泛白，“这……这怎么突然就……”之前不还各种惯着自家闺女的吗？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