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炁荡荡，吾道日兴隆。
这是老祖留给众人的最后一句道经诵读，也是他对道门最衷心的祝福。
“善，大善。”
燕渡慈眉善目地笑着，温暖的目光洒下，看着下方满座的徒子徒孙。
等待作法完毕，只见半空中的燕渡身上，冒出了七彩色的氤氲奇光。
璀璨的琉璃光芒，映照万空，傲视大地。
在他的身上，居然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巨大松木，缓缓抽出新芽。
这是老祖的道家幻象，具有广大神通和众妙。
场上，道士们见到这个虚影出现，都是兴奋异常。
他们齐齐高呼道：
“感恩老祖，高诵老祖道义，”
“秉承老祖道心！”
他们立即站了起来，抬头仰望那棵遮天蔽日的苍松祖木，并且缓缓向上方，张开了双臂。
紧闭双眼，满脸陶醉。
一个个站得笔直，仿佛是一株株奋发的小树。
等待甘霖降世，承接雨露恩泽。
“大善。”
燕渡点点头，“诸道子孙，接…我…道韵！”
“吾——道，不——孤！”
“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
燕渡怒吼着，疯狂张开双臂哈哈狂笑，笑中带泪。
目光则是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东方！
他身后的巨木苍松，也不断向上向外抽吐枝条，一直延绵到无尽的天边。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中气不足，但还是振聋发聩。
犹如九天之上，震响了一道晨钟暮鼓，高高敲在众人心间。
随后，巨木不断飘下落叶。
像是雨点一般，打在众人身上。
“快，悟道。”
山神哈哈一笑，将地上还在懵逼的丁锦一把拉了起来。
老祖恩德如海，高瞻远睹。
这次，可是所有人感悟道韵，提升道法境界的大好机会。
道门，最讲究的就是悟道。
一朝悟道，白日飞升。
若是有人能够成功悟道，说不定就能踩着老祖的肩膀，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丁锦闻言，也是不敢怠慢。
说不定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于是他有样学样，学着所有人的样子，也开始感受起来。
可是半天过去，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管他如何猛吸，也没能跟老祖同频，领悟到那传说中的“道”。
倒是肠胃一阵翻腾，好像有一股气流要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是一个时辰，又好像只是一瞬。
丁锦听到周围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上空的苍松巨木，已经彻底干枯凋零。
空荡荡的枝丫上，没有任何一片叶子。
随着幻象破碎，老祖的身形也一下子缩小了许多。
此时的燕渡，整个人缩水了一倍，身形也更加佝偻。
浑身散发着沉寂和暮气，脸上布满许多可怖的纹路和斑点。
最终，老祖是被人抬回去的。
他高坐乾位，用手臂撑着头看着众人。
看着这样的老祖，丁锦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家里的老人，马上就要不在了一样。
“老祖他……”
“嘘别说话，掌门发言了。”
山神倒是面无表情。
在祂看来，每个人都有定数，包括祂自己在内。
顺其自然，才是真正的道。
随后，燕渡给玉姑真人使了一个眼色，玉姑真人立即点点头。
她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目下威严地走到老祖旁边。
“诸位同道，我们当感恩老祖高德，时刻谨记老祖教诲，日后在道途上不可怠慢半分。”
“幸哉高祖，吾等当谨遵掌门法旨！”
众人立即高呼回应。
“大善。”
她点点头，继续说道：
“如今乾朝气数已尽，天下疲敝。妖魔滋乱，百姓不堪。此值乱世，情况紧急，也到了我们该下山扶乱的时候了……”
“谨遵老祖高旨，玉姑在此以掌门身份号令终南山。”
她高举掌门信物，号令门下！
“吾等接令！”
众人立即行礼。
“七日之后，全宗下山。本君在此只提三点。”
“其一，吾道当行正义，明本心，不可被蒙蔽。”
“其二，吾道当谨记降妖除魔为己任，遇事不可避，不可退让。”
“其三，吾道当以人道为本，不忍见百姓疾苦；谨遵武以卫道，医以载道，礼以承道，义以扶道。”
“此行下山，千山万水我们有缘相见，就有劳诸位道友了。”
“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
“诸位同道，等到乾坤正位时，我们顶峰再见！”
……
她说完，众人又再次高喊一遍。
“顶峰再见！”
掌门讲话结束，这次开坛也到了散会的时候。
突然，燕渡睁开眼睛，眼里已经彻底失去了神采。
他用干枯腐朽的声音说道：“玉姑啊……”
“老祖，您说。”
玉姑真人连忙转身。
“日后若他回来，就给他吧！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玉姑真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不辛苦，玉姑觉得值得！谨遵老祖法旨。”
她突然笑了，笑得无比释怀，像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也该结束了。
自己身上的担子，终于要交到下一个孩子肩膀上咯。
“嗯，都散了吧，小子过来！”
老祖摆摆手，让大家不必管他，然后对着丁锦招了招手。
丁锦转过头一看，却发现山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迹。
老祖有号召，他连忙快步跑到台上。
下方，道士们纷纷行礼，有序退场。
等到他们走完了，燕渡挤出一抹笑容：“小子，见到你爹了？”
“嗯，见到了。”
丁锦脸带笑意，这是他这次上山最大的收获了。
第二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老祖，多了这么一位吊炸天的“大哥”。
“帅……不帅？”
燕渡的话，有气无力。
“啊？”丁锦一愣，笑道：“帅，我感觉继承了我爹。”
“不孝孙，谁问你爹了？”燕渡吹胡子，努力瞪眼：“老子问的是老祖我刚才，帅不帅？”
“帅！”
丁锦竖起大拇指，“很帅！”
“那就好。”
老祖哈哈一笑：“那衣冠冢的事情，是你爹自己的馊主意，只是老夫我由得他们胡来。你爹的意思，是怕你日后饿死，以这种借口将你引来做道士。”
他的语速突然急促了许多，“咳咳……若是你有道缘，说不定能继承他的道统……”
丁锦见他咳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原来如此，这下子丁锦彻底释怀了。
一切都是善缘，有因必有果。
突然，燕渡看着丁锦，认真问道：“真的，不打算留下吗？”
丁锦认真思考了片刻，答道：“老祖，世界那么大，我想到处去看看！”
之前没有机会，现在他有了这个实力和机会。
若是不见证一下世界的大好风光，丁锦觉得自己是白来一趟。
“世界那么大……咳咳，好，好啊！”
燕渡反复呢喃着这句话，不住点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和责任，到处去看看好啊！如此看来，倒是老夫的境界，不如你啊……”
“不敢不敢，老祖。”
丁锦连连摆手。
他很想告诉老祖，快别说了。
因为老祖此时的状态，真的很不好。
“行了我知道，你去吧。”
燕渡摆了摆手，示意丁锦离开。
“老祖……”
“走吧，这里困不住你，但是永远欢迎你。”
燕渡扶着额头，再摆了摆手。
“那您好好休息！”
丁锦起身，正欲离开。
“对了，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您说。”
丁锦转身看着老祖，想要将这个老人永远铭记。
“我……我这辈子没看过的，”
“风景。”
他一字一顿，喘着粗气道：“就拜托你……帮我，好好看看吧。如果可以，再帮我好好看着这些不肖子孙，真怕他们毁了道统啊……”
丁锦瞬间泪崩。
……
等到一切归于宁静。
老祖盘坐翠华峰上，整座山峰又重新只剩下他一个人。
只是这一次，他好像并不孤独。
他看着遥远的东方，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发髻。
刷拉一声，燕渡摘下了自己的发簪。
发簪在他手心，化为一道若隐若现的紫光。
“哎……”
“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就留给你吧。”
“孩子啊，回家吧……”
“老祖想你了。”
紧接着，他吹出一口气。
蒙蒙的一道紫气，随着清风不断飘远，翻越千山万水，来到了黑暗的东方。
东方极渊。
妖渊。
天空的半边，突然亮起了一片紫色的光幕。
紫光映下，妖气消弭。
在乱葬岗上，一具尸身突然抖动了一下。
……
哎，很烦。小兰那娃口不择言，中午第22章给我整进去了。
不知道，下午能不能放出来。
这波也算给我提了个醒，以后车速要控制下了。
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感恩有诸位同道一路同行，吾道不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