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的冬天很冷，相比于江都，寒风更加刺骨。
好在车上开了空调。
许言看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陈德往车后视镜看了看许言，笑着开口：
“小姐，您是江都那边的吧？”
许言点了点头。
陈德看着她一脸恬静的模样，忍不住感叹：
“想不到小少爷他有一天会带女孩子回家。”
“这次小少爷从江都回来，我感觉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谢谢你，小姐。”
“想当年，小少爷可是出了名的难管，整个余家，他最听老爷的话。”
说到这，陈德有些惋惜：
“只可惜，这一次老爷没能救回来。”
许言安静地听着，关于余秋阳的过去，她是有所耳闻的，她不禁有些好奇：
“那他爸妈呢？”
陈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小少爷从小就和老爷、老夫人生活在一起，除了这次去江都上学，还从来没有这么久离开过老爷家。”
“老爷这次走得急，这一段时间集团乱成一锅粥，也不知道三少爷那边会不会拿小少爷开刀。”
许言点了点头，听陈德话里的意思，余秋阳应该和爸妈的关系不是很好。
许言没再开口问下去，这些事情，余秋阳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个一个学期两人相处以来，一直都是余秋阳在照顾她，他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照得她心里暖呼呼的。
她不禁回忆起了之前少年带她去墓园里他那颓然的模样，高高在上、万丈瞩目的少年好像一下子跌入谷底，原来他家里的关系是这样复杂。
车子最后在一个老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许言下车后和陈德道了一声谢，看着面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小片区，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
算一算，自母亲去世之后，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回外婆家了。
许言根据记忆，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外婆家门口，她攥了攥手指，犹豫了片刻才将门铃按响。
半晌，门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老太太边开门边往门外问道：
“谁啊？”
熟悉的声音让许言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她愣了几秒，冲里面的人喊道：
“外婆，是我，言言。”
老式铁门被打开，传来厚重的咯吱声，郭红看着面前瘦弱、五官精致的女孩，眼泪水直往下掉：
“言言，是你。”
许言抱了抱郭红，轻声安抚道：
“外婆，我回来了，别哭了。”
郭红忙着将眼泪水擦干，拉着许言的小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有些不满意地说：
“言言，这么几年没有好好吃饭吗？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许言往脸上捏了捏，轻笑道：
“外婆，你看我脸上的肉，胖着呢。”
郭红笑了笑，连忙将许言拉进屋，将暖炉打开：
“言言，手都是冰的，快过来暖一暖。”
说罢，郭红回到屋子里将一整箱牛奶和面包拿出来：
“吃早饭了吗？没吃先吃点牛奶面包垫垫肚子，待会我给你做好吃的。”
许言看着落了灰的纸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有些哽咽，眼泪水不争气地往外冒：
“外婆，我不饿。”
郭红满是心疼将许言脸上的泪水擦了擦，叹了口气，自从女儿去世之后，便很久没有见过许言了，后面她听说许海又娶了一个女人，还生了一个儿子，更是气得想随了她那个短命的女儿去了。
看着许言瘦弱的模样，郭红猜想许言在家里生活得不好，她忙着说：
“言言不哭，外婆都知道你心里的委屈，寒假就好好在外婆这里住着。”
许言听到郭红这样说，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她什么都不说，外婆都知道她的来意。
郭红又问了问许言最近几年的状况，得知许言学习成绩还不错，笑得更加开口，她有些愧疚地说：
“言言，不要怪外婆没能来看你，我怕一去江都就会想起你母亲在医院受罪的样子。”
“外婆，我不怪你，我知道，妈妈去世，最难过的就是你。”
郭红叹了口气，不愿意再回忆起当年往事，她轻轻拍拍许言的手，笑了笑：
“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
“许海那个混蛋敢亏待自己的女儿，我可舍不得对自己的亲外孙不好，言言，你吃点东西，看看电视，外婆现在给你去做饭。”
说罢，郭红便系上围兜，在厨房中忙碌起来。
许言看着郭红的背影，鼻尖有些发酸，三年过去，外婆好像老了许多，雪白的发丝更加刺眼了。
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许言看了看手机屏幕，是余秋阳打过来的，少年嗓音低沉，让她的心有些发痒。
“到家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刚刚和我外婆说话去了，太久没有见到她。”
“嗯，过几天等我忙完，我来找你。”
许言顿了顿，虽然不知道他要忙些什么，但是之前在车上陈德告诉她，余老爷子去世之后，集团一团乱，甚至有人要找余秋阳的麻烦。
明明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但是在利益面前，却不顾亲情。
这些只有在里上演的桥段，竟硬生生出现在了余秋阳身上。
而他，也才满18岁啊。
许言不免有些担忧：
“余秋阳，你小心一点。”
少年身体顿了顿，有些挑眉，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担心我？”
许言有些无语：
“我说认真的。”
“嗯，关心我就直接说，不要不好意思。”
许言有些语塞，那边浅浅回复：
“想你了。”
许言的脸瞬间变得嫣红，她知道他没个正形，但是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真的很撩人。
她匆匆应了一句，将电话一挂。
郭红有些狐疑地看着一脸通红的许言：
“言言，谁啊？”
许言的心咯噔一跳，她有些不好意思，闷闷地说：
“没有，就是一个朋友。”
郭红将手中的萝卜放了放，笑着说：
“是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