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许飞睁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一整天他都和老妈在聊天,从很小到读书时的一些调皮捣蛋,再到老妈说着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聊到很晚。
而这一觉也让他感觉到彻底的重获新生。
堂屋里。
厨房里许母已经忙碌起来,米香味蔓延整个堂屋。
“飞儿,睡醒了?”
许母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眼。
“洗脸刷牙,马上就开饭了。”
许飞伸了伸懒腰,洗漱完毕后坐在饭桌上开始吃早餐。
一顿饭吃完。
“妈,我出去逛逛。”
许母正收拾碗筷,听到这话满脸认同。
“你好几年没回村了,就该出去走动一下,挺大的小伙子这多帅啊。”
说完许母脸色说变就变,凑近许飞跟前嘱咐道。
“村头你张婶家的芸丫头记得不,去年大学没考上,算算比你就小两岁正待业在家,你去就能碰上。”
“还有吴翠花家那两个闺女,大丫头你别搭理,去年她男朋友找到村子里来了,闹了好几天,说是她在外面玩得花,妈反正看不惯她,小的丫头雯雯倒是乖巧,跟名字一样,说话细声细语,刚考上大学就在燕青,你多联系联系。”
“另外,妈向你保证,只要你带回来的,妈都喜欢。”
急忙嘱咐的许母手里碗筷都没丢,见许飞只是笑,急的喊道。
“你在听没有?”
许飞摸了摸鼻子,忙不迭的点头。
不过他心里对这些事是压根没考虑过,没有心理准备也不该去想。
许母见许飞同意了就笑了起来,再看了眼门口。
门口正放着两箱牛奶和一些水果。
“东西我也准备好了,你带着去看看你邓婶和周叔,周家不着急,主要是你邓婶,他男人被接走也有快一个半月了,你得多关心下。”
“最后村长家别忘了,村长这么多年对咱们照顾的多,算起来也是你许家的老本家,往上两代还沾亲带故,多走动走动。”
许飞将几句话记在了心里。
“妈,我记住了。”
说完许飞提起牛奶和水果就走了出去。
而他最先来的地方正是村外山儿和村儿的墓地。
时隔一个多月。
许飞看着面前墓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娘的,两个王八蛋呐!”
许飞骂骂咧咧的拿出水果摆在墓碑前,坐下后自顾自的将自己这一个半月的经历全说了一遍。
从最开始的语气急促,到后面则是慢慢沉默了下来。
久久的。
“下次我再来看你们,在下面都老实点,指不定啥时候我也下去了。”
许飞拍了拍二人的墓碑,起身提着牛奶离开。
他接下来去的地方是周山家。
周山父亲见是许飞就热情的将他迎了进去,周母正在看电视,勉强对着许飞笑了笑,看得出她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后在十几分钟里几乎都是许飞在说话,直到结束离开。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而是三人相顾无言的死寂和悲伤,让许飞无法过多停留。
离开周山家。
许飞接着到了刘川家。
刘川家里完全是一片狼藉,院子里落叶遍地,家里没人但大门也是随意开着,透出一股尘土的腐败气味。
看见邓婶时她正提着一把刚从菜地里摘回来的小菜,根叶参差,采摘的很潦草,她自己走路也是目光呆滞盯着地下,回来时连站在院子里等她的许飞都没察觉到。
“邓婶。”
许飞出声喊了句。
邓婶受惊般抬起头,看好几眼才认出是许飞。
“飞,飞儿啊,你咋来了,你,你吃饭没有,婶……”
看着邓婶语言不清的模样,许飞放下东西,拉着她先坐下,转身拿起扫帚忙活了起来。
邓婶坐在门槛也没起来,麻木的眼睛在看着许飞忙碌的样子时,慢慢流下了眼泪。
对她来说。
许飞的背影,和刘川是多么像啊。
许飞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哽咽声,默不作声将院子扫好,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桌子上已经蒙了灰,地上一些蔬菜散都完全干了,厨房里更是几个锅里的剩面剩饭皆有,全部都臭了也没收拾。
可以看出这一段时间邓婶过的是什么日子。
许飞明白不是她没有劳动能力。
而是刘川的去世和刘叔被接走,对于她一个女人来说,就像是魂都被抽走了,只剩下浑浑噩噩。
“飞,飞儿,婶家乱,你刘叔被接走,婶脑袋乱啥都做不好,让你看笑话了,你让让,婶来收拾。”
邓婶走到许飞的身旁,抢着要去收拾那些已经放的发臭的饭菜。
“婶,我来就行,日子得好好的过,没什么过不去的,刘叔那边肯定没问题,他去的地方是帝都,给他做手术的最好的医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许飞低声宽慰道。
“飞,你有你刘叔的消息?”
邓婶突然激动的看着许飞,眼泪不知不觉又下来了。
“之前来了一群人接走你刘叔,手机也没给他带,光说带他去做手术,可我连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啊,飞儿,你是不是知道你刘叔在哪里?”
许飞听到手机都不让带,眉头猛的一皱。
“婶,你放心,这事怪我,接走刘叔的是我单位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办事这么不靠谱,你等等。”
说完许飞走到一旁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
“喂。”
秦柔声音响起。
“许飞,我马上安排,一个小时后村头马上有人接你。”
许飞对着电话道:“我不是要回去,我是想问问刘叔那边怎么回事。”
秦柔一直听完许飞的话。
“你等下,我去问问。”
不一会,秦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病人走的是特别行动组的内部程序,对外特别行动组属于保密单位,医院都不知道病人身份,对内病人不属于狩猎队也需要对他和家属保密,这点你得谅解。”
“不过蒋军说他安排的人是出示了正规单位的证件表明身份,用的还是你们县城的执法单位文件,这应该是最有可信度的。”
许飞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蒋军的做法是没什么毛病。
执法单位的文件,对一些社会精英或判断力强的人都知道可以放心等待。
但他忽略了普通人的感受,对于邓婶一个农村妇女来说,她只知道人被接走了,联系不上,生死不明。
剩下的自然而然全是天塌了的无助。
思索片刻,许飞对着秦柔道。
“秦柔,帮我个忙,能不能联系到刘叔。”
电话那头,秦柔足足过了一分多钟回话道。
“刚确认帝都那边手术在半个月已经做完了,手术非常成功,不过病人还需要一段时间做后续观察,想回去至少还需要一个月,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去送电话了,号码你记下,半小时后你可以通知家属,并且往后都可以随意联系。”
许飞听到这忍不住脸上一喜。
“多谢!”
挂断电话后,许飞拿起一张纸默写出电话号码,递给邓婶。
“婶,这号码现在是刘叔的电话,他在半个月之前已经做完了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就需要一点时间观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邓婶不敢置信的看着许飞,又盯着纸上的电话。
“婶,放宽心,等一等我们就打电话。”
许飞笑着陪着邓婶。
等了半个小时后,在许飞的鼓励下,邓婶拨通了电话。
电话拨通,那头传来了一道激动的声音。
“素燕啊,是你吗,我是刘军,我现在很好,你别担心…”
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邓婶猛的淘淘大哭了起来,但又激动到双腿忍不住蹦跶。
一旁。
许飞笑着走开了一点距离,让邓婶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述和发泄她这段时间的委屈和焦急。
而他自己也长舒了一口气。
他之前坚定加入狩猎队的原因大部分就是因为刘叔,现在刘叔的手术完成,刘家往后生活算有了盼头。
这也是自己兑现了对川儿的承诺。
起码是兑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