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妹没听懂,反问:“办了我们的事?”
荆红妆忍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任务交给西泉劳改农场?”
“为什么?”陈小妹问。
她就是开服装厂的,这么大的活儿,荆红妆居然没交给她。
当然,她也不是乐意做犯人的衣服。
荆红妆叹气,又捏她的脸:“因为免费啊,除了劳改的犯人,哪里加工不要加工费的?再说,北疆的犯人在劳动,西泉的犯人怎么能闲着?”
“哦,你是因为计潮生。”陈小妹终于恍然大悟。
荆红妆笑起来:“给她个机会,给她男人做衣服,看我多有人情味。”
陈小妹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眨眨眼问,“白金龙那些人,应该已经到北疆了吧?”
荆红妆计算一下时间,点头:“嗯,就是这几天的事。”
北疆。
春耕已经开始一个月,原有的棉田加上去年新开垦的土地,共计八千余亩,今年全部种上了棉花。
现在,劳改犯又再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带去阿苏克镇做工程,一部分去山边采石头、砸石子,另一部分仍然开荒。
就是在这个时候,押囚车带着白金龙、计朝阳一行人进了劳改农场。
这个地方,别的人是第一次来,计朝阳却是走了又回,下了车,看到周围高耸的黑色围墙,只觉得心底一阵阵泛冷。
原来,就算没有立功表现,他只要在这里熬过七年就能出去,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去享受生活。
而现在,成了无期,他只能在这里无望的被驱赶着劳动,直到死。
原来以为,七年就已经无望而漫长,现在才发现,七年实在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都站好,现在发囚服,今天集中关押,自己把衣服换好,明天会分配编号,安排进队,分配牢房。”
“这里的规矩,每天听到哨声起床,自己叠好被子,来这里集合,然后排队去食堂吃饭……”狱警响亮的声音大声宣布这里的安排和规定,说完了大声问,“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犯人们稀稀疏疏的回答,除了计朝阳中气十足,其余都是懒懒散散,没什么力气。
狱警的目光扫一圈,大声喝:“我没听到,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这次只有计朝阳的声音。
这分明是不服管。
狱警冷笑,指指计朝阳,让人把他带出来,别的人都绑在柱子上,扒了衣服,先赏一顿鞭子。
“啪啪”的着肉声,伴着几十个人的狼嚎鬼哭,不要说挨打的人,就是站在外边的计朝阳,也听的头皮发麻。
十鞭子很快抽完,狱警立刻又问:“听清楚没有?”
这一次,已经没有人敢横着,都拼着全身的力气吼:“听清楚了。”
狱警满意的点头:“都是贱骨头,不抽不顿不知道听话。”说完,让人松了绑,喊手下出来,给所有人发囚服,然后送去一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八十多人都塞了进去,大铁门锁了起来。
从京城被押上火车,所有的人都想知道,北疆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还有北疆的犯人都要做什么劳动?
问到计朝阳,计朝阳只是说:“种地,没完没了的种地。”
对啊,那里是农场,当然种地。
大家没兴趣问了。
种地有什么可怕,他们没种过还没有见过吗?大不了,就是来当农民了,和外边村里的那些人一样。
计朝阳没再说话,自己把衣服换下来,原来的衣服垫脑袋下边,直接躺地上休息。
躺的晚了,这屋子里都会没地方,等明天分了队,就要开始无休无止的劳动,今天要好好休息一晚。
长途押送,又刚被抽了一顿鞭子,别的人也有点撑不住,各自找地方休息。
白金龙的手下拿衣服给他铺出一张铺来,请着他躺下,这才敢去休息。
早晨,一阵尖锐的哨声把所有的人吵醒,坐起来等半个多小时,大铁门才打开,一群人又被赶了出来,去昨天的地方集合。
晨光里,计朝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旗杆下的陆岱,心里没来由就是一抽,吞了口唾沫,垂下头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岱是个疯子。
这一次案子,扒出三年前那次袭击,陆岱已经知道是他下的手。
当初,他听钱顺几个人说过,事情刚刚发生,陆岱把一腔怒气发泄在计长风身上,几乎把他整个人抽碎。
现在,他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计朝阳想着,手心已经都是冷汗,只觉得全身的肉都在收紧。
陆岱也一眼看到了计朝阳,看出他的紧张,不由挑了挑唇角,和狱警低声说几句话。
狱警点头,先指指计朝阳:“34141,你还是用原来的编号。”
“是!”计朝阳下意识的答应,紧张的等着他下一句话。
哪知道狱警再没理他,而是拿着手里的单子,大声说:“我念一个名字,就出来一个领自己的编号,以后,你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明白吗?”
“明白!”昨天挨了顿鞭子,今天回答的很有力,虽然不算整齐。
狱警大声念:“白金龙!”
白金龙沉下脸,向狱警瞪一会儿,才哼的一声,松松垮垮的走出来,随意往那里一站。
旁边的狱警一鞭子抽过去:“站好!”
鞭子抽在身上,白金龙大怒,劈手一把抓住,冷声喝:“敢打老子。”
“放手!”狱警厉喝,要把鞭子夺回来,一拽却没有拽动。
“你干什么?”立刻,又有两个狱守过来,一人一边抓住他肩膀,“快放手!”
“妈的!”白金龙骂一句,手用力一拽,一把抢过鞭子,劈头盖脸就往狱守身上抽。
“绑了他!”被他一鞭子抽中,几个狱守也恼了,吆喝一声,都冲了上来。
新来的犯人反抗,他们是司空见惯,打几顿就老实了。
可是白金龙这一闹,四十五个手下也立刻冲了出来,一下子混战成一团。
计朝阳虽说当过兵,可是离开部队已经十几年,又在监狱被管教了一年多,这个时候也看的傻了,急忙后退几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