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立国和洪雪兰赶到阿苏克镇的时候,正看到十几辆大解放顺着镇子边新开的路进去,一打听,居然是红妆地产在这里开发建楼。
可不是疯了吗?
计立国就是不懂房地产,可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建房子,他也觉得是个稳赔的生意。
听两人说要去劳改农场,就有镇上的乡亲指点:“这段时间,他们有拉犯人和材料的车过来,部队就没有专门的车来拉物资和信件,都是建筑队的人给捎回去,你们和他们说就行了。”
让他们搭红妆运输的车?
计立国只觉得身体和心理都不适。
可是,镇上到劳改农场,得有一百里,不搭他们的车,又怎么过去?
只是……他们说犯人?
计立国问:“怎么他们会拉犯人过来?”
乡亲答:“是啊,这里的房子,也是劳改犯在做工,每天天没亮就拉过来,天黑拉回去。”
劳改犯可是免费的劳动力,居然是从早到晚不停的劳动,陆岱这是压榨啊!
计立国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却又硬生生的压下来,想一下,直接往工地上走。
洪雪兰吓一跳,小跑几步跟上,不安的问:“立国,你去干什么?”
计立国没有理她,一言不发的往里走。
小镇只有一条街,街边的巷子里,最多也就四五排房子,红妆地产批的地皮和镇上原有的房子也就隔着几米的距离,一会儿就走了过去。
只是刚到围挡的大门口,两人就被两个扛着枪的战士拦住:“干什么的?”
计长风是犯人,这些人是兵,洪雪兰看着就有些心虚,往计立国身后缩了缩。
计立国不动声色的问:“我想问问,今天陆岱有没有过来?”
听他直接喊陆岱的名字,两个战士的表情立刻变的温和,其中一个向他打量一眼问:“你找陆岱?你是他什么人?”
“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计立国倒也不算撒谎。
“哦,他今天还没有来过。”战士抱歉的摇摇头。
陆岱在这里可是一把手,当然不会往工地跑。
计立国这么想着,丝毫不意外,向里张望一眼,见几台挖掘机正在挖坑,身穿囚服的劳改犯们把一筐筐的土背出来,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或者,计长风会在这里……
计立国的心跳快了几拍,压制住眼底的情绪,向两人客气的问:“我们能不能进去,我想和里边的师傅商量,带我们一程。”
他跟着计木兰和洪雪兰已经来往北疆几次,可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计长风,如果在这里能见一眼,就能亲眼看到他的状态,远比让这女人转述好。
哪知道战士一听,脑袋立刻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对不住,这里闲杂人等不能进。”
“我们只是想搭车。”计立国赔笑。
战士还是摇头,很客气的拒绝,最后指点:“现在时间还早,你们先到镇上找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晚上十点在路口上等着就行。”
“十点?”洪雪兰惊讶。
战士点头:“过了十点才天黑,这里也才会收工。”
看来是不能进的。
计立国没有办法,无奈的又向里看去一眼,只好拉着洪雪兰出来,琢磨着晚上到路边去瞧,或者能看到计长风。
回到镇上,计立国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向洪雪兰说:“你等我,我去买点吃的。”看到邮局的位置,跑了过去。
镇子只有一条街,也没有什么店铺,只有邮局旁边有一家很小的招待所,楼下一家店面,卖所有的东西。
陆岱进去,用自己带的搪瓷缸子要了两碗稀饭,又买了四个窝头,出来叫上洪雪兰,坐到邮局旁边的台阶上去吃。
哪知道窝头刚啃了一个,就听到一声汽车的喇叭声,抬起头,就见一辆小金杯已经停在路上,一个人探头出来,笑的像一缕春风:“原来是你们,好巧啊。”
陆岱!
洪雪兰手一抖,手里的窝头掉进稀饭缸里,溅出来溅了两人一身。
以前,这个人还还只是远远的见过一次,可是,几个月前,他那每天两次的送药,对待计长风的强硬态度,让她看到就胆寒。
只是这件事,她并没有向计立国说过,计立国心里掠过的,就只是两家的恩怨,勉强扯了扯唇角:“是啊,好巧。”
陆岱笑:“刚刚过来,听说有人找我,是你吗?”
计立国不想承认,可是现在已经避无可避,只得点头,平平板板的说:“听说我们可以探视七叔,可是镇上去农场,只有你们的车。”
如果可以,他宁肯步走也不想搭陆岱的车。
陆岱看出他眼底的隐忍,笑的越发和熙:“七叔吗?这几天他在农场开荒。我要去工地看看,一个小时后,你们去路口等我。”说完车子掉头,又开了回去。
被他一搅,计立国已经没有胃口,连窝头带稀饭都塞给洪雪兰。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一个小时后搭陆岱的车去农场,二是到晚上十点,去拦大解放。
原来想,或者计长风就在这里,他能在路边看到他一眼,可是现在知道,他不在。
陆岱没有必要骗他。
这么说,跟着陆岱一起,或者可以问到一些什么。
计立国做了决定,等洪雪兰吃完,去把搪瓷缸子冲干净,重新往路口走。
或者之前是刚有大解放进去,门是开的,现在那里的门已经关上,门上赫然有“红妆地产”的字样。
两人没有再往里走,就站在路边等着,足足一个小时,门终于打开,陆岱开着小金杯出来,在他们面前拐弯,笑着招手:“上车吧。”
只是小金杯是单排座,驾驶室只能再坐一个人。
计立国毫不犹豫的向洪雪兰挥手:“你坐斗上。”
洪雪兰抿抿唇,没敢反对,只得抓着栏杆,踩着轮胎往上爬。
计立国见她笨手笨脚,半天没有上去,不耐烦起来,过去抓住她后腰的裤带,往上一推,送了上去。
陆岱瞧见,“啧啧”两声,低声说,“真粗鲁。”
洪雪兰感觉到他手抓的地方,一下子臊的脸红,也只能忍下来,找个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