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从计木兰开始和她抢人开始，她就一路给她挖坑。
她抢知青，她就大肆招聘，她抢工人，她就替她扩散消息，高出三成的工资，还真的把她这边大量的人吸引走，尤其是那些在红妆地产没多少机会转正的工人。
要知道现在一个工人的正常工资已经是七十块左右，计木兰一下子招了两千人，只付这两千人的工资，一个月就要去出一万四千块钱，还不算他们高出的三成。
再之后，他们拦截采沙场的运输队，承包砖厂、瓦窑，后来又是水泥厂，承包之后就让厂子停产，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赢利。
她知道消息后，暗中推波助澜，促成了那次砖厂、瓦窑的工人暴动，最后计木兰也是以补偿工人工资了结，那是数千人将近一年的工资。
加上她自己对房产的投资，偏偏回收却微乎其微，这么算下来，将近三年的时间，她的公司至少亏损六七百万。
在这个时代，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哪家公司承受得住。
民工潮之后，她预料到她会从建筑材料下手，就直接预订三年，就是预计木兰地产最多支撑三年，可是现在这第三年已经剩不了几个月，木兰地产不但没有倒闭的迹象，居然还有资金和她抢钢材。
听她一番分析，牧心迪眼底都是震撼，低声说：“这么说来，他们的财务确实有问题。”
叶山鸣在旁边听完，喝水润了下嗓子，慢慢的说：“或者，我能试试。”
“什么？”荆红妆问。
叶山鸣叹气：“戴文君约我晚上吃饭。”
“山鸣。”荆红妆认真看着他，“这样对你们没有影响？”
叶山鸣摇头：“哪一次吃饭，她不从我这里套话？”
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荆红妆抿一抿唇，只得点头：“这件事，你自己把握。”
“嗯！”叶山鸣应一声，一口把水喝干，起来往外走，“我先回车队。”
牧心迪扬声问：“不是说晚上吃饭？现在急什么？”
“下午还有几个人出车，我要去看着。”叶山鸣答着，人已经顺着楼梯跑下去。
牧心迪听着他的声音消失，无奈摇头：“你们可都是些工作狂，只有我游手好闲的。”
荆红妆笑起来，指指他桌子上的帐本：“你也没闲着。”
牧心迪笑笑：“反正我没什么事，替新兰分担一些而已。”
荆红妆撑着腮帮子瞧他：“心迪，你不打算自己做点什么？就拿着那份死工资？”
再有几年，随着国家对文物的重视，现在的文物交易市场会被取消，那里的人也会跟着失业。
牧心迪微笑，举举帐册：“这里可是有我的分红，比我工资多的多。”
从粮油部和房记合作之后，三个人的分成结构做了调整，现在是房新兰自己占五万，牧心迪占三成，荆红妆只占两成。
荆红妆笑起来，微微摇头：“你可真是不贪心。”话说出来，又微微一笑。
如果他贪心，余家楼就不会变成现在的珍膳坊，他也不会去救房新兰了。
牧心迪无奈：“我只是有自知之明，没有你们这个头脑，只能打个下手而已。”
“嗯！”荆红妆应一声，倒也不想去改变他的想法。
两人说几句闲话，牧心迪又说：“木兰地产那边，至少我可以侧面打听一下情况。”
“嗯！”荆红妆又应一声。
牧心迪看看她，见她眼神迷离，显然在想什么，也就不再说话，，又低头去翻帐册。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光晕，加上偶尔纸张翻动的声音，让整间办公室一片宁静祥和。
荆红妆看着他从容的举止，温和的笑容，但觉得心头一片宁静，不自觉的问：“心迪，你是不是喜欢新兰姐？”
她仅仅是这片刻的独处，已经感觉到非常的舒适，房新兰可几乎是每天都会在这里。
牧心迪却似乎被她吓到，抬起头问：“什么？”
“不是吗？”荆红妆反问。
牧心迪一张清雅的面孔微微泛白，愣怔一会儿，低声说：“我……我可不是为了……”
“你救她，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可是这么多年来，日久生情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荆红妆立刻把他的话截住。
牧心迪默然，隔一会儿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眸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忍不住苦笑：“红妆，你……你怎么想起问这些？”
“这几年，新兰姐忙生意，忙赚钱，她不想婚姻的事，我能理解，可是你呢？你也不想，除了心里有人，我找不到别的解释。”荆红妆说的直接。
牧心迪沉默一会儿，微微摇头：“新兰……她不止是忙，你该明白的，我……就这样挺好。”
“我知道她有心结，她不愿意提，我们也不想去触碰，可是你呢？你也介意她的经历？”荆红妆直直的盯着他。
那么多年，房新兰先是被余家人抢走囚禁，等逃出去又被人拐卖，其中遭遇多少不堪，她没有提过，也没有人知道，可那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不管牧心迪有多好，如果他介意这个，他就配不上房新兰。
牧心迪一愣，脸色很快涨红，跟着又变的煞白，一字字的问：“你以为我是介意那些事？你……这么看我的？”
相识多年，共经患难，眼前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始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无关情爱，可他很在意。
荆红妆回看着他，目光没有一寸退缩，固执的问：“那你介不介意？”
她再相信他，有些事也需要他一个正面的回答。
牧心迪的眼睛里露出些失望，微微摇头，低声说：“我不介意，只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信我。”
不介意。
荆红妆大松一口气，微微摇头：“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东西，任何一点杂质都有可能在某一个时间，或是某一种情况下扩大变成一个毒瘤，我需要确认，新兰姐也一样。”跳起来探手拍拍他肩膀，“其实你可以试试。”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