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陆垣肯见她，梅雪喜出望外，生怕错过时间，第二天吃过午饭就跑去前门茶馆等着。
五点整，陆垣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梯口。
梅雪一眼看到，立刻起来挥手，向他迎过去几步，又跟着回来，殷勤的问：“陆垣，你要点什么？要绿茶吗？还有，这里的点心不错。”
陆垣看看她，向过来的服务员说：“水！”
水？
上茶楼只喝水？
服务员错愕的看看梅雪。
梅雪飞快的说：“一壶龙井，三式茶点，还有，让人去隔壁咖啡店帮我要两杯咖啡。”见服务员走开，又向陆垣笑，“你在沪市呆了几年，茶不爱喝了，咖啡总可以吧？”
陆垣静静的等她说完，才接口：“我还赶着回家，有什么话，你说吧。”
不用浪费时间。
梅雪一窒，又忙说：“好不容易坐坐，一会儿我请你吃饭，还有文君和木兰，我们可很久没见了。”
很久吗？
陆垣注视她一会儿：“你有话尽快说，吃饭就不用了。”
虽然还是平淡的语气，连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可是微深的眸子让梅雪有一点心慌，急忙答应：“好，好，你别急。”
向他倾一倾身，郑重的说：“陆垣，我知道错了，昨天我爷爷，我爸，还有我伯父叔叔他们，都骂过我了，我给你道歉，真的，我知道错了，那些材料，你撤回来，好不好？”
“给我道歉？”陆垣重复一回，语气里添上些讥讽。
“还有……还有……”梅雪艰难的开口，“还有荆红妆，我……我只是生气那个男生挡我的路，没想到会撞到她，我……我也给她道个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帮我说说，好不好？”
陆垣好笑：“给她道歉，不应该是你去找她说？”
“我……我……”梅雪咬着唇，接不下去。
让她当着面向那个农村女人道歉？
凭什么？
陆垣倒也不用她把话说透，微微点头：“当然，事情过了三个多月，如果你真想道歉，有的是时间。”
“陆垣！”梅雪忍耐的喊，心里说不出的委屈，“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梅雪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他什么意思，让她当面向那个农村女人道歉？
陆垣瞧她一会儿，冷然一笑：“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怕了。梅雪，不要说让我转达，就是你当面道歉，也得看她原不原谅你。只要她不原谅，我就不会停手。”
梅雪的脸变的苍白：“陆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比不上那个爬上你炕的农村女人？”
“比不上！”陆垣并不生气，只是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又不是什么人都能爬上他的炕，更何况……那炕是他媳妇儿的。
“你……”梅雪气结，瞪着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祈求变成愤懑，“陆垣，这几个月，你知道我们家发生什么吗？我两个叔叔职务被免了，我几个哥哥也全部换了岗位，两个伯伯还在被审查，你还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
“你呢？你付出什么代价？”陆垣问。
“不够吗？全家都在骂我，连平时宠着我的哥哥也是，还不够吗？”
“不够！”陆垣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两次，红妆几乎把命送在你手里，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觉得够吗？”
“他们还好好的，不是吗？”梅雪气的几乎发疯。
那个女人并没有出什么事，为什么要让她付出代价。
这个女人没治了！
陆垣唇角勾出一个残酷的弧度：“所以，你根本不认为自己错了，不是吗？”
“我……”梅雪脸色乍青乍白，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陆垣不想再说，慢慢起身：“行了，梅家还能放你出来，说明梅老爷子并不想解决问题。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正式起诉你伤害罪。”
“伤害罪？”梅雪瞬间睁大眼睛，“凭什么？我没有伤到她。”
“伤没伤到，有医院的抢救记录。”陆垣冷淡的看着她，“只是到那个时候，梅家应该没有力量管你。”
“陆垣！”梅雪慌了，“你不会这么做！而且……而且我推的是那个男生，不是她，只能……只能算误伤。”
“那第一次呢？”陆垣问。
梅雪哑口无言，仰头看他一会儿，才摇头说：“陆垣，报案要有证据，你……你没有证据……”
三个月前，在荆红妆学校有目击者，可是第一次，事隔两年，又是在景市，他拿什么起诉？
说着说着，梅雪变的兴奋起来，扬一扬下巴说：“陆垣，就算是误伤，我最多赔钱。”
“没证据吗？”陆垣讥讽的笑，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样东西，“你忘了，是吗？”
在他的手里，是当初梅雪推倒荆红妆后，为了脱身留下的手表。
梅雪瞳孔一缩，脸色骤变，伸手去抓，却被他躲开。
陆垣冷声说：“我说过，你不去道歉，我不保证以后做出什么事来。”
“我……”梅雪张了张嘴，彻底说不出话了。
陆垣没有再理她，绕过她直接下楼。
晚上，等安顿几个孩子睡下，陆垣才把见过梅雪的事告诉荆红妆。
荆红妆问：“你打算怎么做？”
“不是我打算怎么做。”陆垣笑，“需要做出选择的，是梅老爷子。”
荆红妆低声说：“这个时候，她来见你，应该就是梅老爷子想知道你准确态度。”
“嗯！”陆垣应，打个哈欠，拥着她进被窝，昨睡过去含糊一声，“明天，再递两份材料出去。”
陆垣的材料，没有太多的陈述，只是列上十几年来一些发生的事件，还每一件都附送上证据，送的也不是专门清算的部门，而是精准的投到当年受害者的手里。
短短几天，梅家又有两个人落马，梅家急了，把以前能和陆垣说得上话的人都调来，找陆垣说情，只是奈何，那小子少年时期只是顽劣，现在根本是油盐不浸。
终于，梅雪又一次堵到了荆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