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荆红妆一问,牧心迪一下子哑然,张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最后挣扎的挤出一句:“我……我总要试试……”
“牧心迪!”荆红妆无奈,只得又提醒,“我的意思,你要做两手准备,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用钱解决,如果不行,要怎么办?”
这个人,怎么在那伙打砸抢的人群里生存下来的?
牧心迪沉默一会儿,低声说:“你是说,让我以暴易暴?”
原来他不是不懂啊?
荆红妆问:“你不想?即使那是唯一能救她的办法?”
牧心迪认真想一想,点头说:“如果钱不能解决,我会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荆红妆追问。
牧心迪看着她,慢慢的说:“那就……去偷,去抢,反正我要救她。”
“去偷去抢?”荆红妆扬眉,玩笑说,“你知道我有钱,就没有打过这个主意?”
“这不一样。”牧心迪无奈。
荆红妆问:“办这件事,你估计要花多少钱?”
牧心迪张了张嘴,不确定的说:“一……一千……”话说出来,又忙改口,“五百也行。”
这可差一半呢。
荆红妆扬眉。
牧心迪苦笑:“当然是越多越有把握,我是想,余家楼,怎么也能卖一千吧?”
荆红妆摇头:“余家楼产权模糊,还不能和房主当面交易,我不要余家楼。”
牧心迪一呆,一瞬间满心失望,还想再说,就听到前边古少杰喊:“嫂子!”
荆红妆答应一声,又立刻说,“还是星期三下午前门茶楼吧,到时候再谈。”说完直接上车。
星期三下午,荆红妆仍然叫上叶山鸣,上了前门茶楼,就见牧心迪一个人靠窗愣愣的坐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上来,直到荆红妆拍拍桌子,才恍然回过神,忙站起来打招呼,替两人叫了茶。
荆红妆在对面坐下,微笑问:“在想什么?”
牧心迪苦笑:“还能是想什么?”迟疑一下,试着问,“余家楼的事……”
“我说过,我不要余家楼的原因。”荆红妆摊手。
牧心迪愣怔一会儿,咬一咬牙,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两张房契,迟疑一下递到她面前说:“这是我家的两处房产,只是……只是小一点,如果你有兴趣,马上可以去看看。”
“你的?”荆红妆意外扬眉,拿起来看看,一张是普通的独门独院,一张是大杂院里的东房,扬一扬问,“你是说,把这两处房产卖给我?”
牧心迪点头,不安的说:“我知道,和佟先生卖给你的院子比,算不上什么,可是……可是我也打听过,你……你租了院子做生意,或者……或者……”
说的是纺织厂那边的两间房的小院。
荆红妆笑笑,把房契推回去给他,摇头说:“你既然打听过,就该知道我只是为了那里离纺织厂近。”
也就是说,他的房产,她要来没用。
牧心迪咬一咬唇,又不甘心的问:“那……你还要什么?粮票?油票?我都可以想办法。”
“你可以搞到粮票、油票?”荆红妆惊讶,话问出来,又笑,“这些倒是紧俏。”
想想也是,牧心迪的经历,应该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物,能搞到黑市的粮票、油票并不奇怪。
牧心迪眼睛一亮:“你需要?是不是?”
叶山鸣忍不住说:“要多少粮票、油票,可以换到一千块钱?”
牧心迪一愣,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荆红妆眯眯眼睛,忍不住问:“牧心迪,其实我很好奇,上次卖我院子的佟先生手里就有钱,你和他有交情,为什么不找他借?”
牧心迪摇头:“佟先生有佟先生的难处,不是山穷水尽,他又怎么会卖院子?”
还是个怕别人为难的主儿。
这么一个人,还是当年打砸抢的一员。
荆红妆发现,自己对他越来越有兴趣,想一会儿说:“虽然我想要粮票,可也只是自己家人吃,怎么都换不了一千块钱的。”
好家伙,就算是黑市交易,一百斤粮票,也还不到十块钱,这一千块钱得换多少粮票,换多少粮食?
他也不可能一下子搞到一千块钱的……
牧心迪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那……别的呢?”
她约了他来,总不会没有想到要什么吧?
荆红妆目光在他脸上稍停,慢慢的说,“目前没什么需要的,不过,我可以借给你。”
“什么?”牧心迪吃惊的看着她。
荆红妆摊手又重复一回:“我是说,这笔钱,我可以借给你。”
这一下大出意外,牧心迪张了张嘴,难以置信的问:“你……你是说,借给我……五百?”
不管是当初买院子,还是后来买厂房,她哪一次不是讨价还价?五百,那是高级工一年的工资,她一张嘴就借给他?
“五百到一千,你自己决定。”荆红妆说。
叶山鸣也有些吃惊,低声喊:“红妆。”
虽然希望能帮那个女人,可是一千块钱呐,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在一个星期之前,她还信不过这个人。
牧心迪几乎喘不过气来,忍不住问:“为……为什么?”
买了余家楼,至少可以拿到余家楼的房契,可是她宁肯借钱给他?
荆红妆认真看着他,含笑说:“牧心迪,钱是最容易试人心的,我想知道你可信不可信。”
这话也太直接了。
牧心迪一窒。
拿五百一千出来试人心?这代价也太大了。
叶山鸣低声喊:“红妆。”
牧心迪愣一会儿,忍不住问:“如果……如果我不可信呢?如果我拿着钱跑了呢?”
“一千块钱,买你再也不敢回京城,买你见了我就跑。”荆红妆耸肩。
牧心迪无奈说:“不还钱,也不是非跑不可。”
荆红妆笑说:“当老赖吗?那就证明我赌输了呗。”
牧心迪愣一会儿,苦笑说:“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心可以这么贵。”想一下点头,取出余家楼的房契,再加上自己两张房契一起推过去,诚恳的说,“我借一千,这三张房契当抵押。”
荆红妆微笑说:“你还没有听我说条款。”
“什么条款?”牧心迪问。
荆红妆说:“我只免费借给你三个月,三个月没有还清,就要有利息。”
利息?
牧心迪只是一愣,很快点头:“应该的,你要多少?”
荆红妆伸三个指头,没有说话。
“三成?”牧心迪吃了一惊。
她这是放高利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