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认识她，只认识她哥哥，就是死在余家楼的那个。”牧心迪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把事情又说下去。
十几年前，余、房两家都算得上京城里数得上号的世家，只是因为两家有竞争，所以关系很紧张。
运动开始，余家的人很快加入到打砸抢的队伍，开始肆无忌惮的报复房家。
房家家族庞大，在连着几个人被害之后，开始反击。只是，那不是权势和财富的争夺，那是明晃晃的杀人放火，房家不是余家的对手，经过几年的时间，一个庞大的家族，死的死，散的散，剩不了几个人。
七年前，余家抄了余家楼，把所有的人都关进牢里，却看上了房家的小女儿，就把她强占，关在余家楼里，就是从那个时候，房家的那幢小楼，被他们改成了余家楼。
也就是那个时候，牧心迪认识了房家那个女孩子的哥哥，在他的周旋下，那家人保住性命，被赶去了牛棚。
两年前，风声渐渐变了，牛棚那里看管的也松了，女孩子的哥哥逃了出来，冲进余家楼要人，结果就有了前边说的一幕。
牧心迪沉默一会儿，低声说：“房家那个女孩子疯了，跑出余家楼，就不知去向，直到三个月前，我才偶然知道她的下落。”
“她找到的你？”荆红妆问。
牧心迪摇头：“不是，是我无意中遇到她。”
“她在哪里？”荆红妆问。
牧心迪看着她，眼底一片沉痛，低声说：“冀省一个村子里，据说，是她自己走到那里，嫁了人，可是……可是……”话说半句，说不下去。
最后一个细节也和她所知道的对上，荆红妆瞬间沉默。
叶山鸣眼底都是震骇，愣一会儿，才看看荆红妆，却又问：“那这余家楼的房契，她怎么带走的，又怎么交到你手里？”
“她没有带走，其实这房契一直就藏在余家楼，是余家的人没有找出来。是我怀疑那个女人是她，试着和她聊京城，聊房家的事，她听我说出她哥哥，把藏东西的地方告诉我，希望我拿出来卖掉，去救她出来。”牧心迪说。
荆红妆听他用到一个“救”字，心头顿时一缩。
叶山鸣已经直接问：“你说‘救’，她是……不自由吗？”
牧心迪咬唇，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看看荆红妆，低声说：“我必须要尽快筹到这笔钱，可现在会花钱买房子的人太少了，我只能试试。”
荆红妆扬眉：“只凭几句话，她就信你？”
牧心迪苦笑：“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一线希望，就要搏一搏吧，比如……我现在。”说着无奈的摊摊手。
如果另有办法，他又何必非得找她？
叶山鸣沉默，又看看荆红妆。
荆红妆想一会儿，扬一扬手里的纸说：“这些给我，我需要考虑一下。”
牧心迪点头，又忍不住问：“这余家楼……”
荆红妆接口说：“也需要考虑。”
是考虑，而不是直接拒绝。
牧心迪略松一口气，郑重的说：“多谢。”
荆红妆笑笑，向叶山鸣打个手势，起身要走。
牧心迪忙问：“这里离余家楼不远，要不要去看看？”
“不急！”荆红妆摇头。
牧心迪又问：“我怎么联系你？”
荆红妆想想说：“如果需要，我会让少杰联系你。”
“少杰？”牧心迪张了张嘴，低声重复。
荆红妆点头，认真的说：“这次我见你虽然没有告诉他，但是和你交易，不会瞒着他。”
牧心迪紧抿了抿唇，只得点头，又不安的问：“能不能……给我一个时间？”
荆红妆笑说：“我看地方，都是在周末。”
每个星期都有一个周末，这也不算什么准确的时间。
只是事情有一线希望，牧心迪也只能听她的，看着两个人下楼，再隔窗看着他们走远。
直到离开茶楼的视线，叶山鸣才不安的问：“红妆，你会不会买那座余家楼？”
荆红妆看看他问：“牧心迪的故事，小妹都讲了？”
叶山鸣点头：“那天时间短，小妹说的很简单，不过我大约明白。”
“你信不信他？”荆红妆问。
叶山鸣沉默一会儿，微微点头说：“我们山里，运动的冲击虽然小一点，可……可也不是没有，戴了袖箍的，也不是没好人，所以……所以……”
所以，他愿意相信牧心迪。
荆红妆笑笑，点头说：“嗯，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再下结论。”
叶山鸣点头，还是不放心的说：“只是那余家楼，房子真正的主人不在京城，买下来会有风险，只是……”
荆红妆低声接口：“只是，这是鉴定牧心迪这个人最好的途径，而且，相比别的人生活困难，她是最着急用钱的。”
叶山鸣小心的再问一回：“那你……会不会买余家楼？”
荆红妆摇头：“不管我买不买，我都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叶山鸣点头，迟疑一会儿，低声说：“牧心迪说的含蓄，可是……可是我觉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应该是她逃走之后被人拐了，这个婚姻不是自愿的。”
这样的事，在很多山里都有。
荆红妆看看他，微微点头：“所以，我想知道真相，再决定怎么做。”
叶山鸣立刻问：“红妆，你打算怎么办？跟牧心迪去山里？还是……还是冒险把余家楼买下来？”
去山里看到本人，是最直接的办法。
荆红妆沉吟一下，微微摇头说：“如果我们想的不错，只是花钱，未必能把人好好的救出来，我要再想想。”
叶山鸣吃惊：“直接救人？会很危险。”
荆红妆有些意外的看看他：“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
叶山鸣一怔，咬一咬唇，低声说：“当年，我姑姑就是莫名其妙失踪，有人说，是被人拐了。”
难怪！
荆红妆抱歉的说：“对不起……”
叶山鸣摇头，看着她认真的说：“红妆，这件事，不管你想怎么做，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
“你和我一起？”荆红妆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