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妆向荆红日说:“你就送到这里,跟着大何回去吧。”
荆红日急忙摇头说:“我等你们走了再回去。”
何胜利也说:“这么多行李呢,我送你们上车再走。”
荆红妆看看行李,也就由他们。
正说着话,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惊喜的喊:“红妆姐!”
荆红妆回头,就见商亦敏绕过两排椅子跑过来,笑着说:“我看着像你们,还真是,这是要去哪里?”问完又立刻向陈小妹和宁泽远打招呼,等看到陆垣,只是微微一愣,咬一咬唇,大大方方向他伸手说,“我是县委的商亦敏,你好!”
陆垣举一举怀里的小盛夏,示意腾不出手来,抱歉的笑笑说:“我是红妆的丈夫,你好!”
刚才也抱着孩子,明明还腾得出一只手拎包。
荆红妆好笑。
但因为小思远被偷的事,商亦敏帮过忙,也不好冷落她,抿唇笑笑,接过她刚才的话说:“我们去景市,你这是要去哪里?”
商亦敏眼睛一亮,忙说:“太好了,我也是去景市,明天景市有一个学习,县里派我过去。”又说,“你们去景市干什么?要去哪里,我可以帮忙带路,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
荆红妆微笑说:“很不巧,我们只是路过。”
“路过?”商亦敏一愣,“你们只是路过景市吗?是去哪里?”
陈小妹见她每说一句话,目光都要扫一下陆垣,不乐意了,笑着接口说:“我们去京城上学,晚上的火车。”
“上学?”这一次,商亦敏是真正的惊讶,“你是说,你考上了大学?还是京城的?”
“是啊!嫂子也是呢!”陈小妹笑着答。
商亦敏立刻说不出话来,看看荆红妆,又看看陆垣,由衷的说:“我……我听说我们县里只有五个考上大学的,两个在京城,想不到……想不到是你们,你们……你们可真厉害。”
陈小妹本来是有几分炫耀,被她一夸,反而不好意思了,抿唇笑说:“只是我们运气好,刚刚学完高中的课程就赶上恢复高考。”
商亦敏连连点头,又看看陆垣,这才问:“这是……他们送你们去京城?恐怕介绍信走不了多久。”
陈小妹摇头说:“他们也是上学,只是不在京城,我陆大哥送了嫂子,还要赶回沪市呢。”
本来想说宁泽远的学校就在景市,但话到嘴边又拐到陆垣身上,还稍稍加重“嫂子”两个字,以示陆垣有媳妇儿了。
这四个人都是出去上学的啊?
车站里等着很多人,几个人的谈话立刻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就有人在低声议论。
不管是县委工作的姑娘,还是出去念书的四个人,在他们眼里,那可都是人上人。
更何况,听着不是京城就是沪市的。
荆红日接收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不自觉的挺了挺小胸膛,说不出的骄傲,又暗暗的发狠,回去了,一定好好学习,以后也要让别人这样羡慕自己。
长途汽车都是对号入座,听到检票员喊上车,何胜利和荆红日只把东西送到检票口就被截住。
荆红日红了眼圈儿,拉着荆红妆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她,只一声一声的叫“姐姐”,完全说不出别的话来。
荆红妆被他叫的心软,一只手搂一搂他,轻声说:“你记得给姐姐写信,姐姐有空也会打电话回队里,周末的时候,你记着多往队里跑跑。”
荆红日连连点头,终于还是不舍的放手。
等荆红妆进了站,陆垣已经和宁泽远一起把几个人的行李都扔上了车顶的行李架,折回来接过她抱的孩子,看看外边的荆红日,这才说:“红妆,要开车了!”
荆红妆点头,狠一狠心,转身跟着他上车。
荆红妆四个人的票是焦敬业让人直接从车站内部拿来的,座位靠前,商亦敏是自己买的,要靠后一些,她帮忙荆红妆拎了最后的一个小包上车,在她身边磨蹭一会儿,见两个男人都没有让座位的意思,这才悻悻的去了自己的座位。
陈小妹在荆红妆身边坐下,轻声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喜欢这个商亦敏。”
“只是自来熟而已,应该没什么坏心。”荆红妆答的浅淡。
没坏心吗?
陈小妹还要再说,已经被陆垣拎住领子提起来,指指说:“你坐后边。”
宁泽远也点头:“小妹,你坐里边。”
外边的座位挨着窄窄的过道,人们上车下车,都要从身边蹭过去,小姑娘不太安全。
陈小妹只好去后一排,顺便抬眼扫了一眼商亦敏,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跟着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小妹扯了扯嘴角,向她微微把头一点,坐去宁泽远的里侧,接过他抱着的小思远。
商亦敏坐在过道边上,里边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整个人裹在发黑的大皮袄里,身上是很久没有洗澡的臭味,再看看最前两排四个人,心里就说不出的羡慕。
那么干净那么好看的男人,偏偏还那么体贴。
刚才陈小妹说他是去沪市上学?
怎么她没听说有考去沪市的?
看来,回头她得查查了。
随着车站的发车铃声,长途车开出车站,荆红妆往窗外看去,就见何胜利和荆红日还没有走,看到车子拼命的挥手。
荆红妆忙把窗户拉开,挥挥手大声喊:“红日,快回去吧!”
虽然已经过了年,可是天气仍然很冷,外边的寒风瞬间卷了进来,引起车里人一阵不满。
荆红妆吐吐舌头,忙缩了回来,要去关窗户,却瞥眼看到车站人群里一个身影,轻轻“咦”的一声。
陆垣问:“怎么了?”看看窗外,车子拐弯,已经看不到荆红日,替她把窗户关上。
荆红妆愣一下,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了赵松的姐夫,或者他去别处吧。”摇摇头,把骤然的不安甩开。
长途车顺着环城路出城,荆红妆看着窗外冰雪渐渐消融的景色,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陆垣在她耳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