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妆点头，又说：“下次再赶集，就要过年了，我带些花生糕，你给大娘带回去，花生糕松软，大娘准爱吃。”
“行！”王大海点头，又说，“你也不用专程拿来，我给你送羊油过去，顺便拿回来就成。”一来二去，和陈小妹也熟了，笑说，“小妹想要什么，我也一块给你换了送去？”
陈小妹笑说：“嫂子这么些东西，我和她分就成。”
荆红妆倒是说：“你帮我留意，最近有没有人要换鱼的，年根儿上我想换几条鱼。”
还没等王大海答应，就听到另一边有人扬声喊：“红妆，你要换鱼？我们家有！”
还真有？
荆红妆很快过去，见换鱼的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跟前放着几只木桶，里边养着十几条鱼，忙问：“是我们水库打出来的？”
年轻人笑说：“水库的鱼是队里的，自己偶尔钓一两条来吃还行，哪里能卖？这是我们山脚湖里的鱼。”
山脚？
荆红妆眨眼。
哪个山脚？
王大海趁着自己摊子前没人跟了过来，向她笑说：“他是下马村的罗迪，咱这一片，也就他们村子外头有湖。”
整个云省是丘陵地带，海拔偏高，上南坡到镇子之间，路过的那座石桥经过的河，名津水河，沿着河一路走低，在一片环山的地方汇聚成湖，下马村就位于离湖不远的半山腰上。
荆红妆立刻笑着招呼：“原来是罗迪大哥，只是这鱼我想过年吃呢，还有一个月，养得住吗？”
“红妆，这么冷的天，坏不了！”旁边的大娘插话。
荆红妆笑说：“坏是坏不了，可是活鱼才好吃。”
罗迪说：“那就只能先养在桶里。”
王大海说：“你不方便拿，过几天我帮你捎去。”
荆红妆笑说：“你要拿多少东西？”
罗迪说：“刚才你和大海说花生糕，我也想要一些，不然我和大海一起去，你就用花生糕换？”
荆红妆点头说：“成！到时候我多做一些。”和两人说定了日期，这才往别处去。
隔了三天，王大海和罗迪如约过来，一个背着一整背篓羊油，还拿了一只整羊，另一个就拎着一只木桶，盛了十几条鱼。
荆红妆对王大海的羊肉倒不意外，看到鱼吐吐舌头，吃惊的说：“这么多，我的花生糕可不止这么多。”
罗迪微笑说：“我去过县里，你的花生糕卖一毛钱一块儿呢，这鱼可卖不了那么多钱。”
现在两三斤鱼才能抵一斤鸡蛋，而一斤鸡蛋五毛钱，荆红妆一斤花生糕就能卖六毛。
他这一桶鱼，大的两斤，小的一斤多一点，十几条加起来，也就只有十五六斤。
荆红妆摇头，笑说：“账可不是这么算的。”请两人屋里坐，自己去把肉和鱼都收起来。
罗迪第一次来，见屋檐下摆着几只大木桶，桶里盛着草木灰水，笑说：“供销社的胰子我也看到了，真是比他们别处进的鲜亮。”
荆红妆笑说：“做好的刚好前几天送走，下次给罗大哥留几块，给嫂子用。”
王大海笑起来说：“他还没娶媳妇呢。”
荆红妆吐吐舌头说：“是我造次了，拿给大娘用也好。”
这个时代的农村，二十五六还没结婚的人凤毛麟角。
罗迪倒不在意，笑着答应。
到年底事多，两人坐坐就走，荆红妆把准备好的花生糕取出来，又各加一大包花生，笑说，“花生糕不能久放，花生却可以，留着充年货。”
两个人也不客气，开开心心的走了。
有了大量的羊油，荆红妆和陈小妹加急赶工，把年前最后一批手工皂做了出来。
等到最后的模具倒满，新做的点心也出了笼屉，陈小妹吁一口气说：“看着过年，嫂子的花生糕也做不了几天了，我就先回去了，嫂子的鱼，捞我两条？”
荆红妆笑说：“你相中哪条自己捞就好，羊肉自己切。”
陆垣却问：“小妹这就回去？几时再过来？”
陈小妹点头：“明天可就腊八了，我回去和奶奶过去，年后再来。”说着往厨房走。
陆垣跟出来说：“你最近家里待的少，怕年货什么都没准备，看缺什么，和你嫂子要就行。”
陈小妹笑说：“有鱼有肉，别的家里有。”
荆红妆也一起跟来，看着她收拾背篓，突然冒出个念头，不假思索的说：“不然，你和陈奶奶过来这里过年？也好热闹一些。”
陈小妹讶异：“来这里？”
荆红妆话说出来，越发发现是个好主意，点头说：“是呀，你们两个人，我们也两个人，实在无趣的很。再说，过完年，陆垣怕就要走了，以后不定什么时候能见呢，一起过个年，也多个念想。”
陈小妹被她说的心动，看看陆垣，点头说：“我回去问问奶奶，怕她离不了她的窑洞。”
荆红妆笑说：“只是来过个年，过完年再回去，有什么舍不得的？”
陆垣也觉得这主意好，点头说：“说定了，你今天回去，隔几天我去接你们。”
陈小妹想一想，点头说：“好吧，我说不动奶奶，你总可以！”
荆红妆还是把鱼和羊肉给她装好，笑说：“给村子里的人尝尝鲜也好。”
看着陈小妹顺着河滩走远，终于消失，陆垣吁一口气，张手抱住荆红妆，轻声说：“难为你想的周到。”
在石门沟十几年，因为他的身份，除去居心不良的，大多也对他避忌，也就陈大娘对他照顾有嘉，现在他要走了，自然也是最放不下陈大娘的，想不到荆红妆就能想到这一层。
荆红妆靠在他怀里，仰头笑说：“是啊，我这么好的媳妇儿，上哪找啊？”
“呵！”陆垣低笑一声，抱她更紧，轻声说，“这不是找到了吗？”低头亲一亲，唇间的甜香令他无法自拔，抱起来就进了屋里。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北风骤然变的猛烈，天还没有全黑，天上就纷纷扬扬的下起大雪，而泥坯的小屋里，却是温暖如春，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