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妆却微微含笑,摇头说:“说不定是我们陆垣的福气呢,有他在,不管我做什么,都能赚钱。”
好像也说的通。
几个和她关系好的立刻随声附和,就有人说:“可不是,红妆除了花生,还做胰子呢,隔几天就往县里送一回,那东西可贵着呢。”
“对啊对啊!”大家一听,也连忙点头,就有好多人目光去扫荆红妆的厨房。
荆红妆的院子独立在河滩上,要窥探她院子做什么不容易,可是村子里不少孩子吃过她的油渣,知道羊油是用来做胰子的。
那么多油渣,得炼多少油,做多少胰子,又赚多少钱啊?
很多人想着心热,就有人说:“红妆,你这胰子怎么做的,教教我们,我们帮你打下手?”
荆红妆微笑说:“还不是那些土法子?我只是往里加了花瓣而已,何况这做胰子只能小打小闹,又上哪里找那么多的羊油?”
虽然说是她精心琢磨的配比,可是这话倒也不是假的,她有王大海专门供给羊油,也还是有限。
大家说给她帮忙的话,本来就只是当个借口,想偷学手艺,听她这么一说,好多人都大为失望,转念又琢磨起花生来。
刚才和开拖拉机的打听了,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供销社的蔡书记,一个是副食品供应站的焦主任,收花生的就是焦主任,看来,花生送供销社是要不上价的,直接送副食品供应站就可以。
明年他们也种了花生,送副食品供应站去。
大家打定主意,议论一会儿,也就纷纷的散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荆红妆留陈小妹做手工皂,自己拉着陆垣去了河滩,找到几块石头背了回来。
陈小妹看到,惊讶的问:“嫂子,这河滩上到处是石头,怎么还走那么老远?”
荆红妆笑说:“河里的石头虽多,要找合适的可不多。”说着,把背回来的石头一块块的拿出来。
陈小妹看看,见她拿回来的几块石头都是页岩,平平整整薄薄的一片,好奇的问:“嫂子,要这石头做什么?”
“等我做好你就知道了。”荆红妆笑说,又指挥陆垣,“你去大队看看表哥在不在。”
陆垣好笑说:“你要做什么先和我说,我做不来再找表哥。”
荆红妆瞄他一眼,摇头说:“你细皮嫩肉的,想来做不了。”见他站着不动,只好指指石头说,“我要把突出来的地方凿掉,弄成规则的形状。”
还真做不了。
陆垣转头往外走:“我去大队借工具。”
几大块石头,凿成规则的四方形,荆红妆又从河滩上另取了些石头过来,碎草和了泥,砌出个东西来。
不止陈小妹看不明白,陆垣也看不明白,一边一个蹲在她身边,一个问:“嫂子,这是什么?”
另一个说:“这东西可真丑。”
“去!”荆红妆反胳膊撞一下陆垣,解释说,“现在我们的灶能蒸能煮,却不能烤,我要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做一个烘焙炉出来。”
烘焙炉?
这是什么玩意儿?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只是从她的话里能够判断,这个东西应该也是做食物用的。
两个人好奇一会儿,也就走开去忙自己的事,留下她自己琢磨。
只隔了三天,焦敬业就送了第一批花生渣饼回来,另外按荆红妆的要求,一起带来些面粉。
荆红妆微笑说:“这点心是现做现吃最好,只是我们村到县里太远,不管是我去送,还是你们来取,都耽搁很多时间,不如还是按以前送花生的法子,每天早晨让赶车的大何送去,焦主任称了份量,把工钱给他带回来,也省得来回跑。”
“好!”焦敬业点头,又问一句,“那车钱呢?”
荆红妆笑说:“这花生渣做点心,我赚的是手工钱,并没有再加多少成本,车钱我会和大何结算,焦主任不用管。”
这话倒说的敞亮。
焦敬业对她的看法有些改观,点头答应,说好时间走了。
当天夜里,荆红妆院子里的几个大灶齐开,花生和面粉混和的甜香很快飘散在空气里。
陈小妹闻着诱人的香味,佩服的说:“嫂子,这花生渣里已经没有油,想不到你只加一点点面粉就能做出花生糕来,为什么你会做这么多东西?”
这一下午,她都在旁边打下手,亲眼看到荆红妆只用一些面粉调成面浆,再加入糖、鸡蛋之类的配料,就可以把花生渣做成这样的美味。
因为她多了上一世的阅历。
荆红妆回头看她一眼,微笑说:“不过是喜欢琢磨而已,这花生糕简单,重要的是有原料。”
没有她种花生,又怎么会有花生渣?
陈小妹连连点头,笑说:“我听到村里的大娘、大嫂说,明年也要种花生呢。可是,明年县里还会收花生榨油吗?”
荆红妆摇头,趁机给她提点:“所以说,很多机会只有一次,抓住了就抓住了,抓不住,它就永远错过去了。”
陈小妹似懂非懂,轻轻点头,自己嘴里又重复几次,若有所悟的问:“嫂子是说,这次你种花生,也是运气好,碰上县里要用来榨油?到明年,如果县里不要,就都得砸在手里?”
“对!”荆红妆点头,“我们常吃的是菜籽油,同样的面积,种菜籽比花生产量高,出油也多,成本也小的多。只是原来种菜籽油的古兰县,今年欠收,所以才会造成粮油短缺,焦主任不得己,就只好榨花生油来补这个缺。”
陈小妹连连点头,感叹的说:“这么说来,还真是嫂子的运气好。”
荆红妆笑笑,又接着说:“不止这件事,有很多事都一样,机会只有一次,抓住就抓住了,抓不住就错过了,后悔都没处哭去。”
陈小妹不懂,侧头看她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问:“比如呢?”
“比如……”荆红妆想一下,瞥眼看到陆垣,抿唇笑说,“比如我和陆垣,当时他不答应结婚,就得被当成流氓打死。”
“噗!”陈小妹忍不住笑起来,想一想又点头。
是啊,陆垣在这山沟沟里十年,从来没想过找个媳妇儿,偏偏来上南坡一次,就遇到荆红妆,缘份也好,机会也好,就这样把两个人绑在一起。
陆垣听着两人的话,本来若有所思,听她突然说到自己身上,叹口气,摇头说:“怎么又说到我身上。”
只是,她的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是说,他回城的事?
还是……还有别的?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