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何大嫂说笑,杨月勉强笑笑说不出话来,荆红妆笑说:“许是中午掉进水库里呛水吓着了。”
杨月只得点头,还得昧着良心说:“嗯,多亏红妆带着我。”
过了这道桥,后边再没有机会,杨月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再做什么。
走到村口,荆红妆向三人挥挥手,笑说:“今天可真是开心,下次赶集,可别忘了再叫上我。”
她说话有趣,带的东西又好吃,何大嫂和马大姐倒是很乐意,爽快的答应,杨月就有些勉强,可是又不能不答应,也只能勉强压下心底的苦水,强撑着笑脸点头。
荆红妆沿着河滩回去自己的院子,院子里没有看到陆垣,喊一声,屋子里也没有人应,进大棚子里看看,蚕是喂过的,却还是没有陆垣的踪影。
厨房里,火已经压住,早晨留的锅洗过,蒸笼里已经空了。
荆红妆笑一笑,去把背篓里的东西放好,羊骨头洗净,锅里焯好,加水煮着,羊肉用凉水泡着,这才擦擦手,又拎一个空背篓往村子里来。
正是半下午的时候,赶集的人早已经回来,没赶集的也忙完了地里,村子里的女人聚在村头的大杨树下,做着手里的活,扯着闲天。
见荆红妆过来,都笑着招呼,有个妇女就开玩笑:“红妆啊,怎么没带着陆垣?那么俊的男人,可得盯紧了。”
荆红妆扬着大大的笑脸说:“嫂子说的是,只要嫂子在这里,我就放心。”
这是什么意思?
妇女错愕,还没等反应过来,荆红妆已经走了过去。
旁边的同伴“噗”的一声闷笑,见她看过来,推她一把说,“她说你惦记她男人呢。”
“谁惦记她男人了?”妇女一下子蹦起来。
同伴笑说:“你说让她看着男人,她说你在这里就放心,还不是说你惦记?”
妇女这才回过味来,气恨恨的一撸袖子:“这丫头反了,看老娘不抽她。”
同伴扯着她坐下,摇头说:“谁让你先招惹她?不知道现在的红妆像个刺猬?还以为是原来的软面团?”
妇女咬一咬牙,轻哼说:“找到个俊男人,很了不起吗?”
还别说,真的了不起!
旁边的几个人同时点头。
那个陆垣,懒是懒了点,可是那长相,那身材,啧啧,可真的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荆红妆并没有空去理会大杨树下的议论,进了村子,直接向杨月家里来。
刚才可没有在大杨树下看到她,平时她可是最喜欢传闲话的。
杨月饿了一天,这会儿刚煮了饭,盛到碗里还没有吃,就听到院门口有人喊:“哟,嫂子这是吃什么好东西呢,看我来的真是时候。”
听到这个声音,杨月吓一跳,几乎把碗扔了,急忙放灶台上,回头撑了笑脸,干巴巴的说:“红妆啊,我……我哪有煮什么好东西,只是打个糊糊而已。”
打个糊糊,糊糊里拽了块家里剩下的饼子,这个快。
荆红妆笑说:“嫂子打的糊糊想来也好吃。”说着话,人已经走过来,隔着她伸长脖子去瞧。
杨月生怕她抢走,笑说:“是你大壮哥说又饿了,简单弄点。”
王大壮是杨月的男人。
荆红妆探头向屋里一望,扬声喊:“大壮哥?”
屋子里没人。
荆红妆奇怪的说:“咦,怎么大壮哥饿着肚子出去了?”
杨月忙说:“只是上茅房去了,很快回来!”说完推她,“你这走一天,也不怕陆垣饿着?”
荆红妆顺势往外走,笑着说:“可说呢,我刚把羊骨头炖上,想到他喜欢吃辣,之前嫂子说种好些辣椒,就来要几个。”
“好好!”杨月怕水库的事被王大壮知道,急着让她离开,点头说,“要就去摘,不用客气。”
就等她这句话!
荆红妆痛痛快快答应一声,冲着一片火红的辣椒过去。
杨月松一口气,心慌慌的向院子外瞧着,盼着在她走之前男人不要回来,不然这丫头漏一句两句的,她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幸好直到荆红妆出来,王大壮也没回来,杨月听到她说要走,急忙撑着笑脸送出来。
荆红妆笑着说:“嫂子可真是好人,这些辣椒够我吃阵子的了!”要往外走,又看到旁边种着一畦芫荽,顺手拔了一束,挥挥手走了。
杨月看着她脚步轻快的走远,终于吁一口气,哪知道回头看到自己的菜园子,一下子愣住。
本来红通通一片的辣椒地,有将近一半变的光秃秃的。
她那里种着上百棵辣椒呢,这丫头一下子摘去这么多,得有大半背篓吧?
杨月说不出的肉疼,可是又敢怒不敢言,咬咬牙,恨恨的低声骂:“缺损阴德的死丫头,那么多辣椒,也不怕吃了烂肚子!”
刚骂完,王大壮正好回来,奇怪的问:“你出去疯一天,这会儿又在骂谁?”
杨月立刻陪着笑脸说:“哪有骂谁?就是今天在桥上摔一跤,换的东西都掉到河里了,骂自个儿呢。”
王大壮哼一声,阴着脸没有理她。
去赶集,没有带回东西就算了,还白白赔了好多菜。
杨月好声好气的哄男人,荆红妆已经背着半背篓辣椒,脚步轻快的往家走。
从村头大杨树路过的时候,仍然扬着笑脸打招呼,那个妇女瞪她一眼,可是想想又怕吵不过她,没敢再多嘴。
荆红妆也权当没有看到,顺着村头的河拐个弯,沿河滩走出百十来米,就是自家的院子。
院子里,陆垣已经半躺在草垛子旁看书,一条腿屈起来,膝头搁着书,另一条大长腿伸展,带着一丝慵懒。
荆红妆看到,就觉得莫名的安心,在院门口欣赏一会才进去,稍稍拐一个弯,路过草垛子在他脑袋上揉一把。
陆垣抬头,看着她进了厨房,起身跟过来,没有进门,只是双手抱胸靠门站着,含笑问:“怎么,也不问我去了哪里?”
荆红妆掀开锅盖,浓郁的羊肉香飘了出来,她搅一搅,随口问:“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