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最终还是将孩子托付给刘正清照顾两天,自己踏上了去琼岛的火车。
开往琼岛的火车很慢,晃晃悠悠坐了两天三夜才到,开往琼岛的火车又很快,快到温兰都没有想好自己应该跟秦进说些啥,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火车就到了。
秦进审判的日子在12月22日,冬至,一年中夜最长昼最短的一天。
审判的前一天晚上,温兰和秦佳住在一起,两人四目相对坐了一晚上,谁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天刚亮,温兰就和秦佳动身去了检察院,检察院的大门到早上九点才开,但是温兰和秦佳到了没多久就有很多人等在了门口,还有许多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大家都对于这一场宣判十分的期待。
到这个地方来的人表情都不会很好看,或是表情肃穆,或是神情悲伤,或是充满愤怒。
“放心吧,法律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在温兰和秦佳不远处,有个男人搂着自己的妻子,满脸都写着哀伤,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是瘦削,满脸的疲惫,她单薄的身体紧紧地靠在男人怀里,随着抽泣声一下一下地抖动着。
不用多想,这个肯定是受害者的家属,秦佳缓缓地转过头,不忍心去看这些受害者家属。
上午九点三十分,庭审开始,走私团伙成员被一个个带了上来,走在前面的就是报纸上说的走私团伙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这是秦进失踪后温兰再一次见到他,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此刻的他身上穿的是蓝白条的监狱里统一的服装,原本略长的头发也被剃成了小平头,没有了以前那种痞里痞气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个“好人”。
看到走私团伙走出来的一刹那,旁听席上的人就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好几个家属都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站起来想要打人,被旁边的武警官兵硬生生给拦下了。
在看到秦进的那一刻,温兰的眼眶通红,她原以为自己会因为婆婆的死对这个男人充满憎恶,但是此刻,她想到的全是他之前对自己的好。
秦佳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她很想上前去问一问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但是现场的环境让她只能坐在座位上。
秦进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妹妹还有温兰。看到温兰的一霎那,他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中突然闪过几丝光亮,但是也只是一秒钟而已,转瞬即逝。
这件案子的事实经过很清楚,犯罪证据也十分的充分。
法庭上,秦进和廖昌明陈述了犯罪的经过。廖昌明在琼岛很早就干起了走私生意,名下的昌明集团表面上做的是进出口贸易,其实就是走私。
秦进起初到琼岛的时候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一心只想赚钱,想快点挣到钱证明自己,既是想证明给他的父亲看,也是想证明给温兰看,他秦进不是一无是处的。
机缘巧合下他认识了廖昌明,廖昌明看他肯吃苦,做事利索,就让他到自己的公司上班,原本以为就是在公司里打工,但是一次巧合秦进看到了他们杀人的经过,廖昌明告诉他,他要么就跟这个被打死的人一样,要么就跟他继续干下去,一年的时间就能保他富贵。
秦进当时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但是走私带来的利益实在是太诱人了,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赚到了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他彻底沉沦了,他的聪明、还有做事的不择手段让他在整个走私集团站稳了脚跟。为了让走私生意进行的更加顺利,他还注册了一家船运公司。
原本他想过要收手,特别是在省城见到温兰以后,他想过要金盆洗手,就当个酒楼老板,但是见过大海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被小溪吸引,酒楼一个月赚的那点钱连一单走私生意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所以他越陷越深,一时间酒楼也成了他进行走私生意谈判的良好的场所。
后来昌明集团被警察盯上,正值他筹备精英教育开业之际,所以在精英教育开业后的第二天他就匆匆回到了琼岛。
许如风是他得力的手下,表面上是酒楼的经理,实际上也是走私集团的一份子,在秦进回到琼岛以后,为了防止自己的暗室被发现,账本被查货,秦进让他在暗室里装了炸弹,如果有人进入暗室,只要一开灯,就会灰飞烟灭。
温兰听得整个人都发抖,如果那天那个小警察手再快一点,那后果不堪设想。
秦进讲述的过程中也阐述了杀死每一个受害者的经过。讲述的过程很长,这对于每一位受害者的家属而言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那个瘦削的女人在听到自己的儿子是被虐待致死,最后又被丢到海里喂鱼的时候,整个人近乎发狂。
瘦弱的身躯爆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她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朝着秦进几乎要扑过来。旁边冲上去一群武警,使出浑身的力量这才算是把她给按了下来,但是被强制按压下来之后,又因为过度激动,整个人晕了过去,被抬了出去。
温兰默默地听着,当他说到杀死张桂琴的过程的时候,秦进突然停住了,嗓子像是哽住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被人视为恶魔的他竟然红了眼眶。
温兰也想听听他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婆婆,毕竟之前他跟自己的婆婆相处的很愉快,老太太也一度拿他当轻生儿子一样看待。
“我并不想杀死她,可是她管的太多了,她知道的也太多了,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但是的确是我授命许如风这么做的,任何人对于我们产生威胁的时候,都要除掉她,除非那个人是我最爱的那个人。”
尽管没有说出名字,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投向了温兰所在的方向,温兰的目光与他碰撞到一起,整个人眼眶瞬间通红。
两个人对视了三秒钟,秦进又很快将目光移开,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被那些疯狂的家属发现端倪,更怕那些失控的家属会把情绪撒在温兰的身上,他已经对不起温兰了,不能再给她惹任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