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温兰的关系,无论是护士还是医生都对方贵更加关注一些,就连陈主任每次查房时对方贵也格外耐心。这让方贵觉得格外有面子。
在医院里每天都是花钱,床位要钱,用的药得花钱,就是护士给你量个体温都得花钱。方贵家里本就不富裕,入院的时候交了一百块钱,入院两三天好一顿检查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温兰通知两人再要交钱,方贵的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在这个医院里他不敢朝着别人吼,却是敢朝着温兰喊的。
“你们医院就是黑钱,啥玩意儿啊,三天就花了一百块,这钱不会到你们兜里去了吧?”
方贵是什么人,温兰怎么不清楚,他已经懒得跟这个男人计较了,“明天就该手术了,不交钱明天手术中费用没有了,那你就只能一直躺在手术台上,等到钱交够了,再把你的肚皮缝上。”
温兰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方贵不了解大医院的工作流程,虽然觉得这事儿不合理,但是万一真像温兰说的那样,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方贵不敢继续嚣张了。
温兰带着张晓梅来到了缴费窗口,张晓梅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一张张面值不等的纸币。
“这病得花一些钱,但也没有那么可怕。”温兰安慰张晓梅,同时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张晓梅,“这钱给你!”
“不行,这我不能要!”张晓梅推辞着。
“别拒绝,就当是我还你们的钱,当初你不也是借了我五十吗?”
“可是,你已经还了不少了啊!哪还要还五十,不行不行。”
她们之间互相推辞着,窗口的工作人员等得有些不耐烦。
缴费窗口的工作人员让张晓梅再交一百块钱,张晓梅面露难色,她颤抖着开始数手帕里的钱,数来数去都不满一百块,最终还是把温兰的钱给收下了。等到凑齐一百块,温兰看到她的手帕里只剩下一些小面额的纸币了,最多超不过三十块。
她眉头皱起,这点钱显然是不够的,就是回去的路费也不够啊。
回病房的路上,张晓梅显得很是窘迫,似有话要说,但是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开口。
“又交了多少钱?”一回到病房方贵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一百!”张晓梅老实回答。
方贵像是被电到了一般,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啥玩意儿,又是一百?你个败家娘们儿,人家让交一百就交一百呀,这医院就是要探你的底,把你的底掏空了才罢休,你就没还还价?”
正在喝水的刘正清被方贵这一句话呛得差点没喷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在医院里讨价还价的,又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你去,去把温兰叫来,我来跟她说说!”方贵大手一挥,那模样就跟他是温兰的领导似的,十分的理所当然。
刘正清很是厌恶这样的人,尤其是他对待温兰的态度,让他觉得极度不舒服,他真不明白温兰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张晓梅知道自己丈夫在无理取闹,但是又拗不过方贵,只得去找温兰。
方贵坐在床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傲慢,这样子让温兰真是又气又好笑,自己什么情况了还在自己面前摆什么谱啊?
“温兰,这医院收费太贵了,你帮我们去说说,便宜点儿!”方贵开口就是这句,把温兰雷的竟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这权利,就是在医院里讨价还价也是头一回碰到。
“这价格不是我定的,我也没这能力,我那边还忙着呢,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温兰这冷淡的态度让方贵十分不满,指着温兰的背影大声嚷着:“瞅瞅瞅瞅,不就是当了护士了吗?瞧不起谁呢?诶,晓梅,这就是你的好姐妹!”
张晓梅拉着他的手想让他闭嘴,方贵却是无所顾忌,“怕啥呀,想当初她男人死的时候还是我给他男人抬的馆呢,她家没钱过日子还不是我们家拿了五十块钱给接济的,到现在这钱都没还清呢,现在让她帮着说两句话都不愿意,这个没良心的!”
他故意大声地嚷嚷着,嚷得整个病区的人都听见了,护士站的护士一个个皱着眉头朝着这个病房张望,不是说这家的女人是温兰的姐妹吗?怎么这姐妹的丈夫这副德行?
“你胡说啥呀,温兰刚给了我五十块钱。要没她那五十块,今儿这钱都交不上了!”张晓梅赶紧将这事儿告诉方贵。
听了这事儿,方贵倒也识相赶紧闭了嘴。
陈主任在办公室里也听着方贵喊出来的话,看来这男人对温兰的过去很是了解,对于这种乡野村夫,陈主任稍微说两句就能从他嘴里套出所有想了解的信息。
陈主任借口术前谈话将方贵和张晓梅邀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面对大主任,方贵脸上就没了嚣张,一脸的谄媚。
方贵也知道自己这手术不是单纯的痔疮,说是长了个瘤子,割了就行,但是毕竟是要开肠破肚的,他心里还是紧张的,命都拽在别人手里呢。
陈主任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手术的经过和风险,就把话题一下子带到了温兰的身上,“术后有温兰同志给你做护理,你就放心吧!”
“切!”方贵一脸嫌弃,“那时候要不是我,她现在都不一定还活着呢!她这人我太了解了,我呀不咋放心!”
“哦?这话怎么说?”
一见陈主任来了兴趣,方贵的二郎腿都翘了起来,“当初他男人死的那叫一个惨啊,哎呀,”方贵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又带着手势,讲起来有声有色的,“那葬礼还不是我跑前跑后的,后来她家没钱过日子,我又借给她五十块钱,要不是我,她没那么容易挺过来!”
他绘声绘色地讲着,将或有或无的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揽。
“但是现在她能了,在大城市生活了,现在我们想让她帮忙说两句话都不帮了!”想到温兰不帮自己跟医院还价的事儿,方贵依旧很生气。
“你说这些干啥?”张晓梅碰了碰方贵的胳膊。
方贵压根不搭理张晓梅,“你懂啥,陈主任是领导,他也得了解了解清楚手底下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个婆娘你懂不懂!不懂就出去,我再跟陈主任说说!”
张晓梅一脸委屈被方贵赶了出来,人却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陈主任,我跟您讲,温兰这娘们浑身上下除了长得漂亮就没优点,不知道知恩图报,心硬的跟石头似的,家里男人刚死就跟村子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的,跟她有过事儿的怎么着都得有这个数!”他张开一只手在陈主任面前比划着。
“这么说,她的私生活很混乱?”陈主任这心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既有些开心又有些失望。
什么私生活不私生活的方贵听不懂,只道是:“这温兰呐,就不是个检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