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賊受死!”
怒吼暴起,五名枪卒同时挺枪而出,锐利枪锋直指马超。
“无名小卒安敢放肆!”
见一个又一个的敌方卒子竟然率先朝自己发动攻击,马超怒不可遏,他大吼咆哮着接连出枪,竟是在霎那之间连续甩出四枪,硬生生化解掉了敌人的大半攻势。
然而人力终有穷,即便是天赋异禀自幼习武的马超,也不可能在眨眼间就挥出十来枪、既挡下攻势又将敌人灭杀。
他全力以赴,也不过堪堪挡下四枪,最后一枪还全靠扭动身躯进行躲闪,这才没有在敌卒的刺击下挂彩。
“给我死!”
何时自己要竭尽全力才能保证不受伤害?何况对手不过是死在荒野也无人问津的小卒子?莫名感到屈辱与狼狈,马超双眼泛红,在完成躲闪的下一瞬便肌肉鼓起疯狂甩枪,虎头湛金枪虽然不算沉重,但也看是誰在使用。
年少气盛,马超以枪使棍,数道甩抽都精准无比的落在前方敌卒的天灵盖上,顿时便将五人脑浆打匀、生生钝击毙杀。
“诛杀马賊,为同袍报仇雪恨!”
那五名枪卒口鼻出血而亡的惨景并未吓退后方的一众兵卒,他们早就下定决心顽抗到底,横竖都是个死,到底是个怎样的死法毫不重要,只管奋勇向前即可,只要能将马超弄死在这,牺牲就不算白费,死的也就有价值有意义了。
怀揣如此理念,五名卒子毙命,后排当即便涌出七八名卒子来补齐缺口。这些新来者就如同前一刻的战死者一般,怒吼咆哮着挺枪而出,眼里只有前方马背上的那名少年将军。
“该死,真是该死啊!”
八杆长枪齐齐刺来,纵使骁勇如马超也感到非常棘手,这无关武艺,不管换誰来面对此等攻势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因为此际这一小块区域的所有空间都已被长枪封死,他避无可避,硬扛则必然受创。
身为大汉伏波将军之后,马超素来自视甚高,可即便高傲如他,眼下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这群低贱的无名小卒给逼到了困境。
“哼!”
冷哼一声,马超攥紧缰绳抽身而退。为图一时痛快被戳两个窟窿眼实在是不值当,这年头的医疗水平太过低下,每一次受伤基本都是听天由命全凭自个硬挺,纵是无有大碍,却因为一小点点意外就落下一生顽疾病痛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何况这会自己深入敌后,连水平极差的医者都没有,一旦受伤感染很有可能直接就逃不回去折在这里……冒如此之大的风险,就为杀几个无名小卒?
马超绝不会这样做!
“哈哈,马賊,你也不过如此!”
“将门之后家喻户晓的马超马孟起,竟不敌我几个小卒子,凶险之下不得不主动退走躲避,当真是笑死人哩!”
“逼退马孟起,俺这辈子值了!”
“咱哥几个比马超还悍勇啊!”
一击失手,那几个卒子却是齐声大笑狂笑,倘若此战之后能够幸免,这将成为值得他们吹嘘一辈子的显赫功绩。
马超,何许人也?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自幼习武走南闯北,不过少年便已威名赫赫,在这凉州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就是这般猛人,面对他们的攻势也不得不狼狈回避……如此事迹吹一辈子丝毫也不为过,甚是值得传给子孙后代世代吹嘘下去。
“哈哈哈,马賊,你虽骁勇,却无奋战死战之心!处处想着保全己身,你又如何能够全力以赴啊!战场凶险,你却生怕伤着自己,如此十成本领,你又能发挥出几成来呢?”
被下属所强行拖拽,枪卒军侯硬是从身先士卒的第一排被拉到了枪阵中心,但尽管如此,整个过程他仍是面朝敌方,故此对于马超所遭遇的凶险一幕,军头也尽收眼底。
他任凭属下拖拽己身,纵情洒脱的放声大笑着,高呼曰:“马賊,是本军侯高看你了!你不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你空有一身本领和累累威名,但在那胸膛之中所跳动的却是一颗懦弱之心,却是一颗弱者之心!就胆魄和勇气而言,你还不如本军侯麾下的卒子啊!你既非英雄也非勇士,你不过只是一个鼠辈罢了!”
“鼠孟起,是本军侯高看你了!”
军头的呼喊声响起,顿时便引发了剧烈的影响。
先前护粮枪卒们心怀死志,现在同样也是心怀死志,不过两者却有本质上的区别。先前的死志是悲壮的,是凄勇的,而现在的这份死志却是豪勇、却是雄壮的!
枪卒们双眼冒光士气高涨,起先想着的不过是死也要遵守职责,不过是死也不让敌人好受,而这会他们心中所想,却是跟对方同归于尽,再不济也要重创敌军搞死马超,让劫粮队就此名存实亡。
反观劫粮队,士气却是肉眼可见的低沉下来。毕竟是深入敌后孤军奋战,本来士气就很难高涨,全凭主将骁勇无双作为信念支撑。这会力战血战毫无进展,所向无敌的主将马超也被敌军悍不畏死的攻势逼退,信仰隐隐有了坍塌的迹象。这使得劫粮队士气严重受挫,不过还好他们自身素质过硬,还不至于就此迈入劣势。
“逆賊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一味硬冲绝非骁勇,而是鲁莽!尔等以多击少同时袭击本将,难道还不允许本将闪避么?这也能拿来攻讦?真是恬不知耻贻笑大方!倘若站着不动让敌人随便击打方才是英雄,那天底下还有活着的英雄么?那是蠢材,是狗雄!”
见枪卒头目竟如此会捕捉机会,随便一喊就影响到了双方士气,甚至还连带着玷污了自己的显赫英名,马超双眼赤红死死盯向军头,迫不得已解释了两句。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那此刻军头只怕已是万箭穿心,可惜目光并不能杀敌,怒火也丝毫不能改变战况。
不禁攥紧手中的湛金枪,马超知道,要想拿下这路运粮队,受创只怕是在所难免了,但他也无有退路了。
倘若枪卒军头不口口声声骂他怯懦并非勇士,那马超还大可以激流勇退换个软柿子来捏,可眼下军头动不动就拿勇猛来说事,他若退却,岂不是坐实了这诬陷?
想想日后誰都在背后嚼舌根,非议他是贪生怕死的懦夫,年少气盛的马超就感到不可容忍,如此恶名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他继承父亲的大业,想到这些,马超顿时也是横下心来。纵使是全军覆没战死在这,他也绝不愿就此退走承受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