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军队安置在城外，王耀领着亲卫队快马入城。踏入熟悉的街巷，他不自禁略有感慨，时光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啊，这不经意间又阔别了乡里半载。
随着自己宏图越铺越大，往后在晋阳停留的时间只怕是越来越少了。
对于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重城，他总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或是这是穿越的初始地，又或是这里是原身的故乡。
反正身处晋阳，王耀会感到心安。
一路快马疾驰并没有引发民众的驻足围观，王耀先到郡守府见过了父亲。
王诚还是老样子，温文儒雅，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令他两鬓斑白，也使其气质在沉淀后变得更加醇厚。
对于儿子到访，王诚并不意外，事实上早在几天前，在上党巡逻的州军轻骑就将王耀归来的消息传递到了州府。刺史张懿是不管事的吉祥物，故此王诚是除开高顺张辽外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权贵。
王诚没有在大事上说太多，实际上他的能力上限就是一方郡守，从始至终未有太大的野心。对于王家如今一片利好、不断扩张的情形，王诚既感到欣慰又多少有些害怕。他是清楚的，偏安一隅虽然看起苟且，却能让家族非常平稳的延续下去。
像现在这样骤然得势，虽然看起来在节节攀升，但也冒着相当大的风险。毕竟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啊！
不过尽管心怀这样那样的担忧，王诚却没有规劝王耀该如何，只是认真叮嘱儿子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如今整个王家的荣辱兴衰都与王耀息息相关，如果这顶梁柱出了问题，家族也会很快就衰败下去。对这些话，王耀悉心接受。
上午到的晋阳，中午拜见父亲并在郡守府草草用了顿午膳，下午王耀便召来商队主事和间谍主管开始问话。
……
今儿是个艳阳天，下午的阳光依旧很绚烂，明明已经进入深秋却不是很冷，月季开的很迷人。
王家庄园，园林中有一片草地，大多已经枯黄。此刻王耀就坐在草坪中央晒太阳，木质躺椅一晃一晃的很是惬意。
“伯爷，经过一年宣传，如今雅皂已经打开市场，为大江南北所接受，非但成为世家豪族的日用品，便是一些地方乡绅也会买来用。雅皂目前统一售价为五百钱一块，平均每州月售超过三千块。也就是说除去材料、工费和运输这些成本后，雅皂在每个州，单月可牟利百万钱。”
“现在冀州、青州、徐州、兖州、豫州、司州、荆州都已经打开市场，预估每月可牟利八百万钱以上。剩下的凉州和幽州不太追求风雅，买家就很少。”
“至于扬州益州，则是本地商行联合起来抵制雅皂，还制作出了仿品来竞争，不过他们的仿品很粗劣，好像是用油脂所制成的，除了形似对我方毫无威胁。”
“交州是太过偏远，道路难走运输成本太大，故此暂未开辟交州市场。”
躺椅前，王涯在详细的为王耀汇报商队情况。这个外貌和善的胖子条理清晰，说起事来不假思索，那自信的模样，仿佛对商队的大小事务全都牢记于心。
“相比雅皂，义公煤就不怎么赚钱，主要是价格低廉且运输成本高，这还是在您改进之后……义公煤的购买者往往也都是贫民，地方豪强乡绅虽然接受了雅皂，但在燃料这块还是喜欢用木柴或者本地煤炭一些，即便义公煤略有优势。”
“大概一个月下来，义公煤总共只能赚取一两百万的利润，属于商队中得利最少的商品，不知是否要换成……”
“不必，本伯就没想过靠蜂窝煤来营生，这本就是惠及天下贫苦的仁举罢。”
王耀摇头，打断了王涯斟酌许久才准备道出的话语。
自己建商队，是为了给日后的争霸大业获取资本、提供钱财支持，而不是为了成为什么财阀。如今一片利好，无论军队还是治地都不缺钱，既然如此随手做点善事又有何妨？眼下又快是凛冬之季，若无这低廉的蜂窝煤，不知多少贫苦要冻毙于风雪中，这是积德啊。
“伯爷仁德！”
见主家表态，王涯瞬间改变话风，他先是称赞了王耀好一番，继而再也不提蜂窝煤，直接谈到本地资源出口。
朔方产的青盐品质上乘，吃了长力气还能明目，在繁荣地区非常受欢迎。
眼下金连盐泽和青盐泽都已经深度开发，制盐坊也在原有基础上扩大了将近十倍，供货量猛然骤涨。保守估计通过售盐每月可以得利千万钱，当然每个月的实际数值都要超过这个标准。
其余类似螃蟹、鲍鱼这一类的珍贵水产，虽然单价都比较高，但受限于保质期短、供货体量上不去还不时休渔的原因，这些东西杂七杂八加起来一个月总共也只能赚取六七十万钱，实在不值一提。
就目前看来，王家商队一个月能牟利两千万钱左右，一年也就是两亿钱，已经着实不少了。毕竟曹嵩买个有名无实的太尉（东汉军委主席）来过过官瘾也只花了一亿钱。
“我对你的工作很满意，这个月商队的款结下来，你拿走一百万钱作为你的奖赏，至于下边的伙计们，也拿一百万奖赏给他们，就由你来分配。”
“多谢主家重赏！小人当为主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见王耀这漫不经心的话语，王涯呼吸都加重了几分。别看商队每个月盈利几千万钱，可这些钱都与他没有关系，在设立商队之初，王耀便亲手策划了严格的反贪制度，每三个月都有新的监管者前来检查账本。惩罚条律也非常残酷，即便只贪墨几千钱，也免不了被剁手跺脚。
好在商队的基础待遇很好，没人会因为穷困而伸出手，再加上王耀每年一次的大赏，也叫管事们克制住了贪婪。
毕竟不贪他们也有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才，可只要伸出手被发现就全完了。
“这是你们应得的，起来罢。”
看了眼双眼发红、伏跪在地的微胖管事，王耀摆了摆手，旋即道：“两千万钱的月收益虽然不少，但还是不够。”
“我有意将整个并州的出口生意全部交给商队来做，王涯……”
“你可否承担如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