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向陶谦送去拜帖,王耀便在糜家庄小住下来。他对古时的庄园很感兴趣,就在糜芳的介绍下游遍了里外。
庄中的果园很棒,除了常见的梨与苹果,还有胡桃酸梅荔枝等物,眼下正是大多作物成熟之时,园野颇为五彩缤纷,观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欢乐时光仿佛永远都是短暂的,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远方跑来仆役说晚筵准备好了,王耀这才意犹未尽的归回正殿。
好像每个华夏子孙的血脉中,都有想要种田的基因,王耀自然也不例外。虽然他家在并州也有大片大片的田地,但就感官而言,还是远远比不上糜家。
他已下定决定,事毕回到老家后定然要弄一个这样的庄园。
建筑可以不必雕梁画栋,省去那些奢华耗钱的装饰,把园野搞得心旷神怡就行了。这念头出现后王耀不由苦笑,怪不得似如董卓公孙瓒都会建设庄园,这不仅是条退路,还能在建设中获取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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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亮,王耀起了个大早。
他先在庄园中晨跑了半个时辰,用过早膳又在演武场练了会弓,待到辰时过后这才前往刺史府衙拜会。
此番重点不在于要怎么样,纯粹是与陶谦结下善缘。
这位大员算是坚挺,在七八年内都是徐州的一把手。虽不知他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般惹祸上身,但陶谦不善兵事,终究没法笑到最后。此人既能让位给刘备,自然就能让位给其他人。
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这些年王耀做事从心,不经意间走上类似刘备的仁德路线,如今刘备再也不会自成一派,大可以取而代之。
“大汉破虏将军、临戎县伯王耀王振武来访,拜帖昨日已经送上,劳烦两位入内通禀。”
在府衙门口惊起一阵混乱,看着朝自己恭敬行礼,旋即匆忙入府的差役,王耀嘴角上扬。
寻常的外地将军,尤其是杂号,往往很难面见到刺史。但王耀不同,他有美名作为敲门砖,陶谦对他先天就有好感。更别说此刻自己怀中还有糜芳的亲笔信,此番不带功利的拜访定能留下深刻印象,也为往后成为候选者做下铺垫。
……
“振武,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了,真没想到名传四海的义公竟这般年轻。”
府中内院,书房里幽香阵阵。
一名敦厚的中年文人端坐在木案后,他较为富态,穿着大红色调为基准的刺史官袍,双眼温润有神。
然而与气质不同,此人外貌又不太像个文人。他脸上有肥肉,五官较粗糙,一簇络腮胡看起不是很文雅。
毕竟这年代还是很看仪表,莫说是文官,纵是武将留络腮胡的也不多。
翻看着糜芳的亲笔信,陶谦对王耀的态度愈发好转。糜家作为本地首富,跟他这个刺史自然联系亲密。其实严格说来,糜家两兄弟还是他陶谦的心腹,糜竺是别驾从事,糜芳则是州中部将。
当然目前说来,这两个官职还属于名誉阶段,糜家两兄弟可以领俸禄却不用每天在职位上坐着,有很大的自主权。
“我与幽州刘公有旧,常通书信,就前两天刚有书信来往,他在信上对你多有赞赏。振武,你可知近年新生才俊如过江之鲫,却少有人得到刘公认可。”
“而光凭刘公的认可,我便能断定你是仁德君子,绝不会有错。”
见糜芳之信放下,陶谦抬起头来,眉宇间很是高兴。
糜芳说他在酒楼碰见王耀,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而王耀多次提到徐州富庶全是陶公的功劳、陶君真乃贤人也……
陶谦虽不是爱慕虚名之人,但能被近年来声名远扬的王耀所敬仰,自然是开怀无比。在信末尾,糜芳说王耀既是奉诏南下讨賊,何不请他帮忙剿灭州郡中难以处理的恶贼呢?陶谦稍一思索觉得有理,脸上笑容不自禁更浓烈几分。
“多谢陶公看重。”
对案之后,王耀同样正襟而坐。
开场便受到陶谦一顿吹捧,自然要回以赞誉。他不假思索,当即开口:“我率部南下平叛,沿途所见多为混乱,百姓挣扎于温饱,流賊寇盗数不胜数。”
“进入徐州境内,景象立改,农人虽劳碌,却不感到苦而是充实,因为他们有衣穿能吃饱。窥一斑而知全豹,就连最贫贱最卑微的农人都能吃饱穿暖,连他们眼中都有对未来的希望……”
“徐之康乐,我已尽然知晓。”
此话一出,陶谦大笑抚须,显然高兴极了。虽然王耀没直接夸赞他,但夸徐州康乐富庶,实际就是在夸他这个刺史。
陶谦并未谦虚,而是欣然受下。
在他看来刻意推让都是虚假的,有功那就受,该得的赞誉何须推让?
“耀常叹民生多艰,每每受命出征,沿途所见不是白骨便是饿殍,我虽感伤却也无能为力,只能警醒自己,往后在我治下,绝不能出现如此惨状。”
“故此,见徐州康乐宛如盛世,耀就想着前来拜访陶公,只求能讨教到一二治地良策,待到战事结束归回故里之时,能叫治下百姓过得富足。”
尽管将朔方治理的井井有条,但王耀依旧表现自认不足的模样,仿佛陶谦就是老前辈,他来此也真是为了讨教一般。
“善!”
“你能有此心,真乃大善至善也!”
话音入耳陶谦先是一怔,旋即深深看了眼王耀,眸中尽是赞叹。
在这一刻他确定了,王耀是跟他,是跟刘虞是跟卢植一类的同道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只为钱权的自私者愈来愈多,新生代中奉行仁德的后辈却越来越少。对待这类罕见的后继者,陶谦毫不吝啬自己的经验,愿意倾囊相授。
“我也是在黄巾之乱时才执掌徐州,先前徐州民生同样疾苦,百姓流离失所而心生怨恨,被賊盗稍加煽动即为叛军。所幸有臧都尉相助,叛乱得以平息。对了,我听说臧都尉投至振武你帐下了……”
“现在他过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