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妍妍微笑点头说:“公子对奴家的期望,奴家岂敢懈怠。公子好走,妍妍不送了。”
吕毅拱手回礼,然后大步离去。庞妍妍伸出白皙的手掌扶在岸边的木栏上,凝望着夕阳下吕毅潇洒的背影,神情略带痴迷。直到吕毅的身影融入人流之中,再也看不见,庞妍妍才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缓步离开。
在荆州城的东南方,有一座小山,名为凤凰山。尽管它只有一百多米高,但由于位于城市之中,因此显得格外秀美和珍贵。因此,凤凰山成为了荆州城中高官富豪们的聚集地。拥有一座宅邸靠近凤凰山的人,地位就已经非常显赫。
然而,这并不是金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尽管荆州城中有许多巨富之家,但他们未必能够在凤凰山下拥有住宅。比如吕家族,虽然是城中商贾之首,却无法在凤凰山下拥有宅邸,只能选择靠近西湖的大东门内。
然而,有一户人家不仅在凤凰山下拥有住宅,而且整个凤凰山东南脚下都是他们的府邸。方圆四五里的豪宅大院,包括半个凤凰山山坡和侯潮门内的大片土地。这座依山而建的府邸景观壮观,山脚下是十几个庭院组成的宏伟住宅,府邸的后园则是凤凰山的山坡。
在山坡的层峦叠翠之间,一座金碧辉煌的四层高楼伸出翠璋,傲然耸立在凤凰山东面山坡下,成为方圆十余里都可见的标志性建筑。
这座楼名为“望潮楼”,每年的八月十八日,钱塘大潮汹涌而至时,望潮楼便成为观赏壮丽景象的最佳场所,胜过侯潮门城楼。因为从望潮楼上可以清晰地俯瞰到钱塘江东边的江面,欣赏到自大海涌来的潮汐,这种壮观景象只有站在高处,俯瞰全景才能真正领略。
这座望潮楼的主人姓郭,他是当今圣上的同母亲弟弟,梁王郭兵。只有他有资格拥有凤凰山东面这块绝佳的土地,其他人只能望尘莫及。
梁王爷有一个习惯,每年的八月十八之前会搬到望潮楼居住一段时间,因为这是钱塘大潮的时候。而每年的九月十五之后,他也会再次来到这里,因为那时正值深秋,山上的树木变得五彩斑斓,红黄相间,是赏秋的最佳季节。
偶尔在冬季,梁王也会来这里,但那要看荆州是否下雪。荆州的冬天大多不下雪,即使下雪也是雨夹雪,很快就融化了。梁王爷喜欢的是漫天大雪,整个山坡都被白雪覆盖的景象。这种景象他在京城汴梁时常见,但长期居住在荆州后却很少遇到。
今年,郭兵原本计划在九月十五时来到望潮楼,但因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耽搁了,直到九月十八日才赶到。这次的耽搁与观赏秋叶有着重大关系,因为他必须亲眼见证两样宝贵的物品从番国运回,随着漕运船队前往京城。其中一样是红珊瑚树,是他为兄长采购的贵重礼物,另一样是一座数尺长的象牙塔,是他的礼物。这两件宝物将随着漕运队伍运抵京城,以赠送给下个月二十七日太后的寿辰,作为兄弟俩送给太后的寿礼。
众人皆知,当今圣上最尊敬和感恩的人非乌太后莫属。圣上的诞生颇为不易,据传他是七个月早产,险些丧命。当时的乌太后虽然还只是一位嫔妃,却毅然不放弃,亲自照料孩子,历尽辛劳将他养育成人。这个过程中,乌太后自身也患上了腹痛的毛病,每逢寒风袭来的日子,都会受到剧痛困扰。因此,圣上一直对母亲感激不尽,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偶尔违背原则,也会听从她的意愿,这足以说明了他对乌太后的深情厚意。
乌太后即将六旬寿辰,这样特殊的日子,作为她的儿子,郭兵岂能不竭尽全力来孝敬她呢?一年前,郭兵就开始寻找合适的礼物,最终借助吕氏家族的帮助,找到了这两件宝贝。郭兵对这两件礼物非常满意。乌太后喜爱红珊瑚,那座像树一样高大的红珊瑚树定会赢得她的欢心。因此,郭兵将这一份礼物算作是他兄长的孝心。另一方面,乌太后也信奉佛教,钟爱象牙制品,因此自己送出的这座象牙塔也必定能让她高兴。而且,虽然这座象牙塔也非常珍贵,但相比起那棵珊瑚树来说,价值要低一些,这也是按规矩来的,毕竟不能送比圣上还显贵重的礼物,以免让圣上难堪。
总之,这件事情解决得非常圆满,让郭兵心中松了一口气,感到自己处理得非常得体。整个事件的关键是让乌太后和圣上高兴。只要他们开心,自己就能平稳度过这段时间。如果他们不高兴,那对郭兵来说可就麻烦了。作为一位外地藩王,他本就难以安稳,郭兵可不想引来任何麻烦,至少现在不想。
午后的秋阳温暖而宜人,梁王郭兵随意地坐在望潮楼三楼的露台上。眼前的景色美不胜收,山坡上的树木在秋阳照耀下,红似火,黄似锦,宛如一幅彩云锦绣的画卷。这正是郭兵最喜欢的景色之一。每当他站在高楼之上欣赏这一美景,心中都会涌起“江山如画”的感慨。
让人骄傲的是,这如画的大好江山属于郭家。唯一的遗憾是,这江山并不属于郭兵。
脚步轻响,有人从楼内走上了露台,郭兵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外人。没有人能够轻松地靠近他,除非是最亲近的人。
果然,身后传来甲胄和兵刃摩擦之声,那是守卫在四周的王府卫士正在向来人敬礼。
“父王。”小王爷郭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孩儿见过父王。”
郭兵的双目没有离开眼前的山景,只抬手朝身旁的一张凳子一指。
“回来啦?一切还顺利吗?”
“启禀爹爹,一切顺利得很。昨晚二更船队出发,孩儿一路护送到嘉兴,一切都井井有条。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孩儿才刚刚赶回来向爹爹禀报。”郭瑞伸手到小几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脖子喝了下去。
“那就好。这可辛苦了你。昨晚一夜没睡吧。”郭兵转过头来,目光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这算什么?孩儿再辛苦也比不上父王的辛苦。父王殚精竭虑,为王府考虑,还要照应外面的各种事务,那才是最辛苦的。我梁王府能够立足不易,全凭爹爹一手操持。”郭瑞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