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素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最讨厌当面撒谎的人,但考虑到这个人是鲁良翰的学生,他也不能直接斥责他。他语气平静道:“好,就这样吧。不过,宫鼓可不是随便敲的,敲的人必须先被打十下,然后才说明原因,这是规矩。”衙门,你是鲁先生的学生,我自然不能对你打十下,不过这笔账,还是会记下来的。”
吕毅有些惊讶。据说荆州太守严正素刚愎自用,名不虚传。当着鲁良翰的面说这样的话,他们不是应该是好朋友吗?
不过,鲁良翰却显得不为所动,甚至有些好笑。他笑道:“吕毅,你应该感谢严太守没有判刑,至少你没有被鞭打。”
吕毅躬身谢恩,心中却想:“他哪里省了你?那十招只是暂缓了,他可没说过免去。” 不过,吕毅不知道的是,严正素确实给了鲁良翰一些面子。不然的话,吕毅就挨了那十下。虽然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严正素却以坚守原则着称,所以他的朋友很少。没有多少人愿意和这样固执的人做朋友。
“吕毅,你怎么来找我?你说有急事要汇报,什么事?乐蕾有没有去你住处找过你?怎么还没来?” 鲁良翰突然想起询问吕毅此行的目的。
吕毅连忙把鲁良翰拉到一边,低声讲述了鲁乐蕾生病的事。鲁良翰顿时脸色一变。他很清楚女儿生病意味着什么。这是生死攸关的问题。虽然吕毅向他保证鲁乐蕾的病情已经好转,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鲁良翰回头向严正素说明了情况,便告辞了。严正素听完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连声说道:“良翰兄,请保重,需要我派人帮忙吗?”
鲁良翰再三推辞。随后,他和吕毅告别了严正素,离开了太守府。他们雇了一辆大马车,匆匆赶往吕府。从侧门进去,就来到了吕毅居住的小院。鲁乐蕾已经能坐起来了,青莲正在给她喂汤。见鲁乐蕾脱离了眼前的危险,鲁良翰这才松了口气。他询问了她发病的原因,但吕毅和鲁乐蕾都不知道。鲁良翰也不好追问,问了几句就放弃了。
趁着父女俩说话的时间,吕毅赶紧填饱了肚子。回到房间,鲁良翰道:“吕毅,乐蕾的情况,恐怕需要休息几天才能活动,目前只能留在这里休养,我之前和她商量过,她也同意了。” ”
吕毅看了鲁乐蕾一眼,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
“当然,我来的路上就通知过你了,大夫强调过,她这两天不能乱动,有青莲照顾,你放心。”吕毅保证道。
鲁良翰点点头,道:“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明天,我会让我的妻子来照顾乐蕾。”
吕毅连忙道:“不用了,真的,不用劳烦你夫人千里迢迢赶来,我们有足够的人手来管理,请师父放心。”
鲁良翰微微点头。虽然女儿住在吕毅那里,或许有些不舒服,但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更何况,他还信任吕毅。
聊了一会儿,又检查了一下吕毅的藏书,大约过了半天的时间,鲁良翰站起身来,准备回书院。吕毅送他出了庄园,又雇了一辆马车送他出城,然后就回去了。
到了晚上,睡了一小会儿的鲁乐蕾感觉好多了。如果不是吕毅的坚决反对,她说不定已经到处流浪了。不过在她的坚持下,吕毅最终还是同意让她起身坐在院子里。
吕云又在劈柴了,青莲则在厨房忙碌着,围裙飘扬,来回走动。傍晚的阳光在天空中投射出美丽的色彩,风吹过花草树木,沙沙作响。这一切,都给鲁乐蕾带来了一种宁静的感觉。
“这里真舒服,我感觉你的日子过得挺平静的。”鲁乐蕾笑着对坐在她身边的吕毅说道。
吕毅小心翼翼地给她倒了一杯清茶,笑道:“是吗?你只看到了表面。不过对于这个小院来说,确实是一个舒服的地方。不是因为风景,而是因为我和吕五相依为命,自从小胡加入以来,他就诚实勤勉,我们三个人住在这里,互相信任、互相依靠,所以大家都有安全感。但是,如果你看到这院子外面发生的事,在这座大宅子里,你再也不会觉得舒服了。”
鲁乐蕾好奇地问道:“吕家虽然拥有可观的产业,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吕毅笑道:“这些事情我不想和你说,免得你有负担。如果你喜欢这里,就可以多住几天,只要你不介意的话。在我看来,书院山后的景色更美,我其实正在考虑在那里建一座平房住进去。”
“当然可以,你就留在那里吧,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嗯……我是说,你可以来寻求我父亲的学习指导。”鲁乐蕾几乎要表露自己的真实感受,但她迅速换档。
吕毅没有太在意这句话,笑道:“我不可能住在书院后面的山上,那是读书人的住处,不过我可以经常去看看。等书院开课后,我几乎每天都会在那里。也许我可以在学院外面找个地方住下,这样我就不需要再来这里了。不过,这并不那么容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需要向族长报告,未经允许不得离开主居。”
鲁乐蕾语气有些失望:“你们吕家怎么有那么多规矩?看来你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无忧无虑,连住哪里都无法选择。”
吕毅轻笑一声。这位小姐根本不知道作为一个名门子弟的辛苦,更不知道一个支部成员的辛苦。由于她患病,鲁良翰夫妇对她的管控并不严格,所以她比其他年轻女子有更多的自由。她怎么能理解家里的规矩和复杂呢?
院子里,两人并肩而坐,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一阵微风吹过,鲁乐蕾一头黑发飘扬,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曼妙如天鹅。吕毅看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色的侧脸,不禁心中叹息。
如此美丽的年轻女子,她的生命却如此短暂。这是一个令人深感遗憾和悲伤的情况。而且,明知命运却又无力改变,更让人沮丧。
晚餐相当丰盛,不是指菜品多么奢侈,而是在乞巧节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主菜是油泼面,配上几盘蔬菜,很普通的食物。然而,重点是餐后水果。
小桌子上摆着几个小木盘,里面装满了刚摘下来的栗子,切成薄片的雪白莲藕,竹盘上放着一堆饱满的莲蓬,还有一小盘新鲜的豌豆。这些都是青莲下午特意从市场上买来的。节目中的明星是一种名为“聪明水果”的小吃,它实际上不是水果,而是一种用面粉和蜂蜜制成的小糕点,上面印有各种图案。“巧果”这个名字,与乞巧节的名称相符。
他们坐在月光下的阳台上,边吃边谈笑,气氛欢乐融洽。不知不觉,已近午夜,一轮新月已升上头顶。吕毅建议就到此为止,免得鲁乐蕾太累。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连精神抖擞的吕云此时也已经打瞌睡了。
然而,鲁乐蕾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睡眠欲望,无论是午睡还是兴奋。她坚持要保持清醒,央求吕毅陪她出去走走。无奈,吕毅让青莲收拾好桌椅,自己则陪着鲁乐蕾出了院子,来到门外的小路上悠闲地散步。
来到一处茂盛的葡萄架前,鲁乐蕾停下了脚步。
吕毅轻声说道:“师妹,你累了吗?你该休息了,你不应该这样走路的。师尊将你托付给我照顾,万一出事,我可就不行了。”承担责任。”
鲁乐蕾环顾四周,指着旁边的葡萄架低声说道:“七夕之夜,我们站在这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的密谈吗?”
吕毅无奈的笑了笑,“我没试过,所以不知道。”
鲁乐蕾走到葡萄架下的石凳前,示意吕毅跟上来。“我们听一下,也许我们真的能听到一些声音。”
吕毅笑道:鲁乐蕾还挺孩子气的,居然相信他们能听到传说中牛郎织女的低声交谈。但吕毅不想浇灭她的热情,便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两人都沉默了,竖起耳朵听着。夏天的虫鸣声,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附近民居的声音随风飘荡,却没有任何秘密谈话的迹象。
“看来这只是一个故事。”鲁乐蕾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听着她略带失望的语气,吕毅笑了笑,安慰道:“其实,听到没听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感受。有些事情不需要答案,专注于美好就足够了。” ”。
鲁乐蕾道:“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吕毅道:“这不是自欺欺人,而是你的心态。这是一种修养。你需要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否则生活就会变得平淡。”
鲁乐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吕毅,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那么,如果你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再活几年了,你该如何面对呢?”
吕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鲁乐蕾说的是自己。尽管偶尔会有些冲动,但她总体上还是很温柔、优雅的。她偶尔的固执和脾气的时刻可能源于她知道自己患有绝症。对于像她这样的人来说,能在绝症中保持耐心和冷静,确实是难能可贵。然而,任何人都会偶尔对自己不可动摇的命运感到沮丧,并与绝望作斗争,这是很自然的。
吕毅当然是想安慰她。
“死亡是生命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只是我们能活多久的问题。一百年后,你我都将化为白骨。但是,我不会用这样的话来回答你。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死亡更可怕,而死亡恰恰是最不可怕的。就拿天上的牛郎织女来说,他们一年只能见面一次。七月初七,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都必须眺望银河,无法直接交流,这种情况不是比死更痛苦吗?”
鲁乐蕾皱着眉头,低着头,不说话。
吕毅轻声说道:“人说天上一年,人间一千年,千年之久,只等一次相逢,这样的生活谁能受得了?但人还是活下去,因为还有希望。千年一遇,如果选择死亡,他们的故事就不会千古传颂,不会有“一朝一遇,抵得上一千年人命”这样的赞誉。所以说,死亡轻如微风,薄如流云。真正珍贵的是活着,为最渺茫的希望而活,这才是需要勇气的。”
鲁乐蕾静静地听着,吸收着吕毅的话。显然,他是在试图安慰她,并提醒她,即使时间有限,生命本身也具有巨大的价值。